丸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要不是耳朵在他手里,她早跑了,“我就是一人工挫折。熬不过去,是他们自己经不起考验,关老娘屁事!”
阎王:“……”
他手才刚一松,丸子迅速退后十米警惕地瞪他:“下个世界呢?快点!”
阎王一看她这模样就来气,恨不得一棒子敲碎她脑壳儿。
本来还想跟她讲道理的,现如今看来,道理?给她讲个屁的道理!
深吸一口气,不跟混账计较:“确定不歇一歇?”
“不用,”丸子打了个哈欠,“早点搞完,早点还债,早点自由。”要不是因为欠债没钱换,她早就脱离地府,不知溜达去哪儿了。
阎王又深吸一口气,随手一指人间界的入口,无比憋闷地走了。
丸子捋了捋被那厮弄乱的头发,一跃而下。
……
再次睁眼,是在一个热闹的河边。她一手握着有些腐坏的棒槌一手揉着衣裳,正在河边洗衣裳。大冷的天儿,呼吸都哈出白气儿。
身边四五个头上包着布巾子的妇人,在半荤半素地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
“宴哥媳妇儿,”一个黄脸的妇人贼溜溜地凑过来,撞了撞她胳膊,“你家宴哥来年要下场秋试了吧?听说年前就有意,这回可是打定主意了?”
敏丫,也就是丸子,眨了眨眼睛,腼腆地笑了一声:“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哪里知晓宴哥做文章的事儿。先生的意思是叫宴哥莫急。他如今年岁不算大,这年头也不算好。再等个三年再秋试也是使得的。”
“甭管它急不急,你算是快熬出头了!”
那妇人别说嘴上说的好听,细听之下有一份酸溜溜的味道:“宴哥是县老爷都夸赞的秀才老爷。文章做得好,年岁轻,相貌偏又生得俊。将来若是高中了,你可就是官家夫人了!将来奴仆成群,不晓得什么好日子在后头等着你享福呢!”
她说这一句,其他人便跟着说。
丸子不管这些人说什么,腼腆地笑不还嘴。手下极快地收拾完衣裳,说一句‘家里头还有事儿’便抱着盆就匆匆起身走了。
几个妇人笑看着她离去,人影儿刚消失在河岸上,便露出了嫌弃。
“我呸!就她这幅人老珠黄的丑模样也不嫌害臊,怕是宴哥高中了,第一个就撇下她。”
几个妇人嘀嘀咕咕的,“宴哥那模样,那文采,一看就是娶地主家的姑娘都使得。要不是她走狗屎运被徐家弄回去当童养媳,哪轮得到她进徐家的门。”
“可不是!我家桂花来年也十五了。唉,真是晦气……”
丸子没听到身后人嘀咕,抱着一大盆衣裳,顺着身体的意识走到了徐家院子。
这是个与整个村子其他人家对比,稍显整洁大方的院子。三间瓦房,一个非常大的院子。
院子的左边种了棵巨大的榕树,榕树下有口井。四周用竹制的篱笆围起来,院子里没人,养了许多鸡鸭,正在满院子叽叽喳喳叫得恼人。
大冷的天,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右边空地叉着两根木叉,中间牵着一条绳子。用一个棍子撑着,估计是敏丫平日里用来晾衣服的,现如今空着挂了些咸菜。丸子低头看了眼自己冻得跟胡萝卜似的手指,一脚踹开盆,转身去了井边。
她缓缓地蹲下身,看着井水里满脸冻疮头发稀疏枯黄脸颊凹陷的宛如三十五岁的妇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如若她没记错的话,敏丫才二十有四。
井水的波纹一闪,里面出现一张比相似又不相似的脸。
那是比如今的丸子更老的一张脸。脸上的肉坠坠下深刻的法令纹,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全是阴狠:“我要他们全都死,一个不留!徐宴,徐乘风,都给我死!我对他们那么好,掏心掏肺,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就完全不顾我的死活!徐乘风这个白眼狼,我是他的亲娘啊!他竟然都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他们都对不起我,我要他们都给我死!!”
又是一个怨念太深,导致时光回溯的恶毒女配。
想到这女人重生后一包砒霜毒死了徐家一家子,自己也跳井自杀,丸子就头疼。前一个回来后好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个重生回来一天好日子没享,光回来杀人了。
一道灵力打出去,井水里的女人尖利地叫着溃散。
丸子就着净水仔细端倪起这具身体。头发稀疏枯黄,脸颊瘦脱相,唇色发白挫干皮,脸颊上都是冻疮。这么瘦了,腰腹还挂满了赘肉。
不必说,生孩子没注意松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