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草地,宽阔到好像没有边际,一时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四周安静到骇人,连风声虫鸣都停了。
她吓得蹲在地上,蜷缩起身子。
恐惧是突然被打破的,被那道熟悉又温柔的声音。
“听一。”
她听到那人在温柔的唤她的名字。
然后她抬眸,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沈今安。
他笑着蹲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躲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被停止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沈净懿听见了风声,也听见了虫鸣。
漫过她膝盖的绿色小麦,摇晃出了风的形状。
“他们都不要我了。”她委屈的和他告状,眼泪说掉就掉。
在梦里,倒是意外的坦率。
他将她抱在怀里,像得了什么宝藏一样:“那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沈净懿醒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这三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轻红能够在她刚醒来,就端着热好的药进屋,足以可见那煎药的炉子被她添了多少遍炭火。
“大夫说皇子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这药是安神的,喝了会好受一些。”
她手里拿着蜜饯,待沈净懿喝完药之后立马就喂了上去,生怕苦着她。
感受到那股甜腻在舌尖化开,沈净懿问她:“现在是何时?”
轻红支开窗子看了眼外面:“回六皇子,午时了。”
沈净懿又问:“我睡了多久?”
“算时间,正好三日。”
她微微愣神,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脑中又浮现出明彰死前的惨烈之相,她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明彰呢?”
听到她的问话,轻红的眉眼垂下去几分:“昨日刚下葬,三皇子全了他的尸骨,又特地让人寻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
沈净懿又失神地重新坐回床上。
是了,明彰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明彰这个人了。
死亡是一场漫长的凌迟,沈净懿总是能在这重华宫的每一个角落感受到明彰的气息。
每日清早就会替她备好盥洗的温水,她嗅觉敏感,香炉里的熏香也是时时更换。
肠胃不好,吃得烫了,或是味重了,就会腹痛,轻易上吐下泻。
皮肤也娇嫩,贴身的衣物半点灰尘都不能沾上。
还爱做噩梦,被魇着了就会发抖。若是醒来发生身边没人,就会哭的更厉害。
以往明彰总是能第一时间听到动静,连衣服都是走过来的路上匆匆穿好,生怕她醒来后是独自一人。
才三日,墙角就长出了绿色的苔藓。
也怪不着轻红,这等隐秘的地方,谁能察觉到。
也只有明彰,他心细如尘,一切会让沈净懿不舒服的地方,他虽然嘴上不说,但会牢牢记在心上。
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她终于适应了,以后再也不能砸了杯子就能立刻瞧见那抹修长的青色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会劝她消气,而是沉默着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
担心她下次不小心被碎片划伤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