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种种,至此揭过。”◎
太极殿内,龙涏香自错金傅山炉中冉冉而起,将这象征着天家威严的淡香染至华美的雕梁与藻井。
谢钰立在龙案前,将一本编撰好的锦册递向赵朔:“这便是万寿节当日的一应布置。恭请陛下过目。”
赵朔拿银簪拨弄着傅山炉的香灰,闻言信手接过,却并不翻阅,只是随意递给一旁伺候的重瑞道:“按谢少师的吩咐去办。”
重瑞恭声应了,跪接过锦册,往屏风外退下。
赵朔也将银簪撇至一旁,看着那傅山炉上淡青色的烟气道:“前几日里,崇德与重瑞说朕到了该用龙涏香的年纪。待万寿节过后,殿中便要整日燃起此香。让朕先习惯一二。”
他皱眉厌烦道:“为何非要熏香不可?”
谢钰淡淡垂眼:“龙涏香在我朝唯独天子可用,象征着天家威严。且熏香本就有宁神之效。待陛下习惯后,便不会觉得燃香令人厌烦。”
“是么?”赵朔半信半疑,扫了他一眼道:“少师身上熏得是什么香?”
“迦南香。”谢钰答道。
赵朔又问:“从几岁开始用起?”
谢钰沉吟稍顷,复又答道:“十三岁。”
“那为何朕便要自八岁用起。”赵朔拧眉不悦。
“陛下是天子,自与常人不同。”谢钰淡声道:“若是臣可以选择,应当会选择从五岁起便用迦南香。”
赵朔微讶,紧拧的双眉随之展开:“为什么?”
“臣用迦南香,并非是喜欢。而是需要。臣需要这种香,来压制自己的头疾,不那般频繁发作。”谢钰似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解释,便起身道:“若是陛下无事,臣便先行告退。”
“诏狱中,还有两名人犯等着臣过去审问。”
赵朔这些时日因着万寿节之事,近乎是成日与谢钰商讨细则,此刻终于敲定。便也随之觉得倦怠,遂没留他,只是挥手让他随意。
谢钰随之告退。
待行至太极殿外时,恰遇见重瑞自玉阶上回返。
重瑞看见谢钰,便笑着行礼道:“谢少师,万寿节之事,奴才已吩咐各司置办下去。不知少师可还有旁的吩咐?”
谢钰颔首,示意重瑞屏退了旁侧宫人,方启唇道:“万寿节当日,公公千万记得让陛下穿上贴身的软甲。”
重瑞眉心骤然一跳,忙压低了嗓音道:“少师的意思是,有人会在宴席上行刺?”
“有备,总是无患。”
谢钰并未明言,只步下玉阶,对等在官轿旁的泠崖道:“去一趟诏狱。”
太极殿外红日初升,天光鼎盛,而诏狱内,却仍旧昏暗如永夜。
一灯如豆,燃在石壁上,照亮狭隘的囚室。
谢钰坐在一张官帽椅上,阖眼等待。
铁链拖曳声自牢房深处沉闷而来,渐渐到了近前。
四名狱卒分为两列,分别将一名死囚拖进牢房,缚在离谢钰不远处的刑架上,这才对谢钰抱拳道:“大人,人犯已经带到。”
谢钰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稍顷,方徐徐睁开眼来,看向刑架上的两人,薄唇轻抬:“陆大人,洪大人,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