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在椅子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头上的银发愈发明显。张萧寒的标签一旦被掀开,这只是一个刚刚失去了一对儿女的中年父亲。
“请你,不要告诉佘氏。”他几乎没有力气再说这句话了,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张不开嘴,只能挤出这几个音节来。
“我对不起她,她的一双儿女,皆是死在我的手里。”
所以,张演之究竟是怎么死的。张意之警觉,抬眸望去。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一张已经有岁月沧桑的脸上滑落下来,他恍然不觉,只是无神的眼睛虚虚渺渺地望着那支缓缓燃烧的蜡烛。
可是直觉告诉张意之尽管张萧寒知道什么也只是知道一部分,极小的一部分。
所以她只是行礼:“更深露重,父亲注意保养身子,儿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告退了。
张意之出了房门,纱窗下的虫鸣声愈发明显伴随着的还有无助的细微的啜泣声。
月明星稀,看起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了。
她刚出门就有一个提着灯笼的婢子到前面,娇媚地说:“长公子,天黑了,奴送您回房吧。”
“嗯。”张意之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她留意当初为他打着帘子请她进去的那个小婢女正预备拿着手里的食盒进门去。
张意之停住脚下的步子叫住了她:“做什么去?”
那小婢女转过身,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确实是好看又勾魂的。更明显的是她身上那件半透明的轻纱。
“主家晚上没用餐,奴去给主家送杯汤。”她行礼,说话捏着声儿似的。
“不许去!”张意之皱起了眉头,“书房重地岂容得你们想进就能进的?”
“可是主家……”那小女子乍听见这么严厉的话手抖了抖。
“你。”张意之指着她,“即刻离开这个院子,随便你去哪个院子,不许叫我再在这个院子里瞧见你。”
那女子还想要说什么,张意之顺手从腰间抽了一小块剑鞘。
剑白反射着月圆皎洁的月光映射在不远处的花丛中。
“铛”一声,那女子吓得脸色都白了,自然不敢再说什么,立刻就抱着食盒隐入夜幕之中跑远了。
如果不是今天实在是太晚了还能再借题发挥一番呢。张意之收回视线。
现在面前那个提着灯笼同样穿着半透明薄纱的婢女在寒风中微微颤抖,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张意之顺手将腰间的剑收回。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压根就不会用刀剑,如此这般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们罢了。
看来抽空得打造几件趁手的东西防身用才行。
“只往前走,不许回头不许开口跟我说话,否则,杀之。”
“是……”那小婢女的哭腔都出来了。
张意之勉强松了一口气。
这深宅大院中还真是,没有清静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