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是这几日提起,难免有为了避嫌而故意落井下石的嫌疑,有损清正的名声。届时,不少言官谏臣一定会一住不住联名上书抨击毁扁,想要控局,并不容易。
“嗯。”张意之应答,她低头深思,却又不知想到什么抬头开玩笑一般,“看来与太子走得太近确实树敌颇多,朝堂中的浑水还没瞧见,单单只是有个浪花跃出水面便谁都想去搅合搅合。”
张萧寒挥袖,一点都不想谈起这个话题:“这件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没有解决了。”
“我会十分谨慎,在朝堂中与父亲把这出戏唱好。”张意之算是回应了他。
“嗯。”听到这里张萧寒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之后父女之间好像有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意之主动提起:“除此之外呢?您不想过问我在祠堂中翻闹的事情。”
“不想。”张萧寒这次十分直截了当。
甚至他抬起头直视张意之,不像一个父亲看着女儿,更像是陌生人之间交易时候该有的神色,甚至有一丝防备。
“我知道你今天不过是在造势,接下来也该收拾二房了。可我丝毫不想过问……你要是觉得眼下仍没有足够的权威……”
张萧寒一顿,从旁边的抽屉中拿出了那块族印放在了一边。
“这个家主你来做就好了。”
张意之微愣,原来这个张萧寒还有一种摆烂的觉悟在身上。
张意之没有去接那个族印,她淡声:“暂时不用。”
“嗯。”张萧寒又拉开抽屉把那族印随手丢在了里面。
张意之眼看也没什么好聊下去的,站起身:“那我便先离开了。”
张萧寒没有动也没有作声。
张意之干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褶皱便要离开了。
“我一直想知道,我的女儿,去了什么地方呢?”
很淡的口吻,却带着深深的颤抖。
张意之,实际上一直在等他的这句话,她知道他心里自始至终含着这件事,只是不激一把永远使不出来。
张意之,他的女儿,实际上与他的性子很像的。
“您觉得呢?”她扶着桌子轻声问道。
“她被困死在这座宅子中了。”最后两个字音已经带上了哽咽。
张意之睫毛一颤,所以他尽管惶恐惊变却又大胆地放权给眼前这个“陌生人”,何尝不是想要报复回去。
他拿着整个张家赌博,想要替那个可怜的女儿做一回主。
“她命不该如此。”这句半截子话张意之明白。
“所以,桩桩件件,我都会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替她反击回去。”张意之轻笑着。
“我不信天命,不信所谓天降吉瑞,不信一张测凶吉的卦意就能决定她的一生,她受的枷锁,我会亲自给她解开。”张意之慢慢说道。
“那你,究竟是谁?”张萧寒喃喃出声。
张意之转了身,在烛光下她双目如炬、熠熠生光,是的眼前这个明明熟悉的样貌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精气神儿。
“我从前是张意之,以后我会是张演之。”铿锵有力的话叫张萧寒骤然卸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