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玺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马车里坐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头上罩着兜帽,整个人掩藏在黑色之下,看不清模样。显然是刻意为之。
贺泽玺望着马车对面的神秘人,眉头突然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那辆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那人的兜帽往后滑落了一些,露出一绺头发——竟然是红色的,微微弯曲,如同一簇在燃烧的火焰。
贺泽玺身形猛然一怔,双目中瞬间酝酿起骇然的怒意,正欲看得更清楚一些,车窗帘子却已经落了下来,而马车也晃晃悠悠往前行驶,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明珩本来正闭目养神,忽然感觉身边的人情绪似乎出现了波动,扭头一看,就见贺泽玺正死死盯着车窗外,神情阴沉得有些可怕。
明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问:“泽玺,怎么了?”
贺泽玺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下心情,摇了摇头淡声道:“没事。”
明珩觉得他此时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贺泽玺不是拓跋泓,他也不好穷追不舍地问,只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转移开了视线。
肃王在京都也有府邸,就在皇宫附近,是先皇在位时赏赐给他的,坐拥京都最好的地段,王府也建的极其恢弘磅礴,足可见先皇对于这位幺子的怜爱。
乾元帝登基后,为表孝心并没有动肃王府,甚至还让人重新修缮了一番,本想将弟弟接回京都住。不过肃王拒绝了乾元帝的好意,继续待在东乾悠悠哉哉做他的闲散王爷。京都的这座王府一年也住不了三回,因此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气。
明珩带着拓跋泓下了马车,没想到肃王亲自出来迎接他们。明珩多日未见皇叔,心情有些激动,高兴地喊了一声:“皇叔!”
肃王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可算是来了,等你们半天了,进去吧。”边说边对贺泽玺招了招手。
贺泽玺走上来也叫了声皇叔。肃王笑容愈发慈爱,领着二人进了王府。
肃王此次进京并未带家眷,因此肃王府有些冷清。
肃王带着明珩边往前厅走边与他聊天,又关心了一下他的近况。
“我挺好的,”明珩跟着肃王身边,步履都变轻快了,不过在皇宫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的环顾四周。
肃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放心,今日只是寻常家宴,府里都是自己人。”
明珩这才放心了下来,但很快又吃惊地看了一眼皇叔。皇叔是随口一说还是知道了什么?
肃王感受到明珩的视线也扭头看了他一眼,笑容依然风轻云淡,从容优雅。他背着手慢悠悠步上台阶,突然又道:“哦,对了,没提前跟你们说一声,这顿接风宴,除了你们几个我还请了一个人。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说完不待他们说话就自己回答:“你们一定不会介意的。”
明珩瞧见了皇叔嘴角那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心情陡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前厅。
前厅里,一个人正背身站着,身形高挑修长,身姿飘逸,唯有腰身略显粗壮。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松长衫,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将掉不掉的样子。
明珩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激动不已,甚至忘了此时所处的环境,脱口就叫道:“拓跋泓!”
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俊美精致的脸,嘴角微弯,挂着个浅浅的笑,那笑容温柔却又略显无奈。
“都睡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连名带姓地叫我。”
明珩脚步一乱,差点摔倒。而身后也传来两道咳嗽声。
明珩都不敢转身去看皇叔和贺泽玺的表情,忍着心中的尴尬,红着耳朵怨念地瞪了眼某个口无遮拦的草原猛士。
拓跋泓倒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坦然一笑,掐了掐明珩的脸颊笑着说:“以后叫我晗欢。”
明珩此刻与拓跋泓重逢的激动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满腔的尴尬和一丝羞恼。但拓跋泓坚持要他现在就叫他一声晗欢,他向来拿他没办法,只好小声地叫了一声。
明珩这才满意地松开他手,又叫了贺泽玺一声哥。
贺泽玺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待屋里的下人带上门出去后伸手摘下了鎏金面具。
肃王坐在主位上,明珩带着拓跋泓坐在他的左手边,贺泽玺和莫珈则是坐在他的右手边。五个人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明珩没急着动筷,先将许久不见的拓跋泓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瞧了一遍,确认他相安无事才彻底放下心来。他边给拓跋泓夹菜,边低头瞄了一眼愈发大的肚子,担心地眉头都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