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是今后的收益。”吴在新没碰那只木盒,接着说:“就算栖凤庄的一成能和你共进退,但分红这些全部不能算你的收益。这是栖凤堂的投入,要算荆州的。湖广要是不开起来,明年开始,荆州的压力就巨大了。”
南宫瑾点头,“我知道。我也想祥记我至少要占三成。不然明年,泉州的压力也不会小,如果碧海堂没动静,泉州的保底全部要算在祥记头上。”
吴在新推回那只木盒,“那退回去,就说我们已经不收股东了。”
南宫瑾看着那只盒子缓缓道:“第一份,是杨博杨大人家几个儿子的,以三子杨俊彦连襟的名义入股。所以,我写了文书,不得退股、盈亏共担。”
“杨博?之前兵部尚书,现在吏部?听说有可能会入阁?我还听说最近京里倒霉的官员很多,都是这位大人的手笔。虽然和我们没关系,不过……”吴在新点头,“好吧。”
“第二份,是张居正张阁老。因为开了海禁,家中又没做这方面生意的。也不知谁说,祥记收股东,可以共管,就托人找我,以他夫人的名义入股。我写了文书,不得退股,说是盈亏共担,但亏了算我个人的、赚了算他的,他还算讲理,接受不亏不赚。”
“是吗?”吴在新一脸怀疑的表情。内阁大臣会用这种理由入股祥记?不论如何,也只能无奈笑道:“张阁老?听说是潜邸旧臣,这你都能搭上。”说是这么说,但对这份股金也只有点头的份。
南宫瑾轻点木盒,苦笑,“这第三份,唉……。杜岭快成亲了,夫人……,娘家刚死了爹,这一万五千两是她三哥给的嫁妆之一……。”
“小杜大夫的?那退回去。到时他成亲,送份大礼就是。”吴在新眼睛一亮,打断道。
南宫瑾顾自说:“他夫人的娘家不是显赫……。怎么说呢,那位刚认的义父是高拱高阁老。”
吴在新皱皱眉,不确定的说:“义父?那我们找个合理的理由,有小杜大夫这层关系,总不能太为难我们吧。”高拱是首辅,论地位倒比张居正还高些,不过,毕竟是义父女关系,隔着一层。
南宫瑾笑起来,这笑容倒有些‘虱多不痒’的味道,“娘家不是显赫,是……。这么说吧,她死个爹,我们就要国丧,她家三哥继承家业,就大赦天下。现在是为了杜岭什么都不要,认了高阁老当义父,离了京城下嫁。顺便提一句,她娘家姓朱。”
吴在新愣愣看着南宫瑾,瞪着眼、张大嘴,半晌不说话,“你、你说,小杜大夫……?”
“我不敢退,写了文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要求不可退股,给她每年一成保底,如果分红高出一成,按实分红。也好,以后就算有什么,总不至于把祥记给抄了。”南宫瑾的样子倒是极洒脱。
沉默片刻,吴在新一脸苦笑,“这就是四万五千两股金了。”说着拿出算盘打了一阵,“现在祥记总资产是十八万两。如果收了这四万五千两,你还要能占三成,那祥记总资产要二十三万二千两。现在你的股资是三万六千两,需要增加到六万九千六百两。再投三万三千六。”
南宫瑾长叹一声,“我到哪去找三万三千两……”边摇头边拿出一份公文给吴在新,“这是张阁老给的。”
吴在新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阿瑾,这个……。”
“不管怎么说,我们船进广州也是交税,从月港走也是交,至少名正言顺,不用假托洋人的船。就当给朝廷捧个场吧。”南宫瑾笑着说。
吴在新看着南宫瑾,脸上能苦出水来,“阿瑾,你……唉,你怕是被人坑了吧?!”
南宫瑾喝了口茶,见吴在新这样的表情,真有些好笑。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这里是五张船引,这就要我们祥记拿出五艘船去换船引。”吴在新指着公文说:“我们现在就只有三艘。出租的花船,只是接人,也不存在税的问题,如果真的要交,还要和冯茉儿谈过。若是各自承担,我想她未必会答应。”
“到南洋的,虽然一个月往返一次,但也大都是接人,少量带货。只有一艘出远洋的,正常交税。阿瑾,所以,我们现在也只是一艘船交税而已。五艘船引,那不光是现有三艘要交税,还要再买二艘去交税?!”
吴在新越说越激动,“一艘船,按上次的价格,六万两。就算这里的四万五,再加你增加的三万三,也不过七万八千两。二艘船可是十二万两啊!阿瑾,这根本就是坑啊!”要是可以,吴在新恨不得把这公文撕了。
见吴在新这么激动,南宫瑾很没底气的问了句,“真的是坑?那我……怎么办?”
“怎么办?”吴在新哭笑不得,“现在有几个人去拿船引的?没啊!大家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官府交税?”
“这样就合法了呀,水师不会抓,还要保护我们出海才是。”南宫瑾的回答仍是没什么自信。现在的祥记黑道很给面子,至于白道,该交的孝敬都交,退一万步,万一被抓,还有钱老板能帮忙。本就不担心的事,如此反而多些一举。
“我们给水师的孝敬,难道是白给的?!”吴在新冲口而出。顿了顿,深吸口气,控制了下情绪,“好,其它我都不说,就按我们的船都进月港。你知道月港在哪里?你知道这么做要增加多少陆路运输成本?不说税费,光这运输费用,就没有股东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