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昌将名册高举过头顶,声音干涩却有力:
「此名册比在册兵将少了2153人,绝无半点儿虚假,所欠粮饷末将会在三月内补齐。」
殷怀安抬手接过名册:
「好,我向将军保证,如果这名册如实,王爷不会再追究过去。」
林昌心像是终于落地的石头一样定了下来,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他赌对了。
殷怀安拉他起来,两人再干了一杯酒之后他才又出声:
「林将军,你知道为何王爷不见你吗?」
「还请殷大人指点。」
殷怀安叹了口气。
「他不敢见你。」
林昌一愣。
殷怀安晃了晃手里的册子: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说这贪墨粮饷,南境有哪个将军不贪?要是都按着大梁律例惩处,怕是将校已经无人了,寻常太平年月没人理这里的烂帐,但是现在太平吗?洋人都抵着刀口架到我们脖子上了。
你大胆想想,若是易地而处,如今你在摄政王的位子上,你怎么办?这里少两千,那里少三千,整个南境算下来得少多少兵马?将官为了贪墨的那点粮饷遮遮掩掩,甚至像韩牧一样做出用数千难民的命来抵帐的牲口行径,不惜将整座城池拱手让人。
所以王爷比你们更怕见你们,怕你们不说实话,怕给你们开了口子你们还是不肯说实话,所以,这就是我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第75章
殷怀安是带着一身酒气回驿馆的,回去的时候阎妄川已经服了药昏昏沉沉的正睡着,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屋内还燃着灯,应该是特意给他留的,他拖着脚步进去。
阎妄川常年在战场非常警觉,哪怕是病着又吃了安神的药,还是在门响的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瞬间就认出了殷怀安的脚步声,鼻间问道了一股有些浓烈的酒味儿,他撑着起来:
「喝醉了?」
殷怀安过来一把将人又按回了榻上:
「醉什么啊?又不是在家里喝酒哪能喝醉了,你这嗓子现在说话和鸭子一样。」
说着他就探了探阎妄川的额头,没有他走的时候热了,这人身上出了不少的汗,应该是退烧了。
「嫌弃我了?」
阎妄川从小身体就很好,在北境的时候都少有风寒,这短短两三个月都病了两次,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殷怀安察觉出了他的情绪:
「哪的话啊,我就喜欢你躺在双上能让人上下其手的样子,你先躺着,我去泡个澡,一身酒味儿没法睡。」
到了驿馆虽然条件是比不上在宋玉澜的府里,但是好在比军中大帐强,至少用热水是十分方便的,他刚到浴桶中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是披着衣服起来的阎妄川,他回头:
「嘿,你刚退烧下来折腾什么?」
阎妄川盯着浴桶:
「我也想泡。」
「你泡个屁,赶紧回屋去,一身的汗还泡澡,你敢进来我就给你踹出去。」
殷怀安本来就喝了酒,现在被水汽一蒸脸色粉红,瞪着眼阎妄川都觉得可爱,不过理智控制出了他的想法,最后他站在殷怀安后面给他擦了擦背,又帮他捏了捏脖子。
阎妄川是武将手上的力道重一些,手指上也有用兵器留下的茧子,殷怀安总低头画图,脖子那一被捏又麻又酥,浑身都觉得舒服,眯着眼睛哼哼着让他再用点儿劲儿。
阎妄川低头看着他的样子眼角的笑意浓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