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音惊的宋玉澜的心口一阵紧缩,曹礼手摸向了身侧的短刀,墨砚也立刻冲了进来:
「二少爷,王爷受不得惊。」
宋玉澜被心口跳动激的心慌不止,听到墨砚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换个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他立刻冲曹礼摆手,示意他去床榻后面躲一躲,别被那讨债的看到。
曹礼听到那身二少爷这才听话地进去,宋鸣羽闯进来听着屋内静悄悄的心虚爬上心头,直到围帐内传出连咳带喘的声音:
「大晚上的想把我吓死就直说。」
宋鸣羽手抓着围帐,还是探着脑袋进去,就见他哥撑着身子靠坐起来,有些枯瘦的手抵在胸口,他迅速瞄了一眼被子,非常整齐,他哥瘦的甚至撑不起来多少被子,平坦的被子完全不像是能藏下一个人的样子:
「啊,哥,我就是听到有人说话,怕有人行刺。」
宋玉澜撩起眼皮:
「是暗卫,交代了点儿事儿,你找我有事儿?」
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宋鸣羽一肚子的话想问他哥,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没了,没了,你,你好好休息。」
殷怀安回去后最后享受了一下这柔软舒适的床榻,第二天殷怀安就随大军开拔,这一段走不了水路,只能陆地行军,阎妄川一贯不喜欢车架,殷怀安的马术这几个月也是突飞猛进,两人骑着马并排同行。
阎妄川治军极严,一路上从不惊扰县镇衙门,夜里大军就地驻扎。
前线军报被加急送来,赣州府急报,是赣州守将韩牧的急奏,厚厚的一本摺子,先是描写他们与洋人在赣江边遭遇,他带兵殊死搏斗,死伤过半,尸横遍野,他不得不带残馀部众向北撤退,此刻在吉安驻军,请求援兵。
阎妄川一把将军报扣在了桌案上,面色不善,殷怀安翻起来看了看,只看了两眼他就发觉了这个韩牧不对劲儿,阎妄川治军严,不光是在平日训练上,对于下方守将的急奏也是有规定的,战报要详细奏清双方参战大概人数,伤亡的人数,交战时用的武械种类,数量,对敌的过程不许渲染,照实说。
简单来说就像是理科生套公式一样,把每场战役都分解成数据信息,可以让看战报的人迅速了解战况,但是这个韩将军不知道是不是偏科,数据没有几个,成篇都像是在写作文,那作战场景让他描写的,殷怀安觉得大梁要是有战争徵文,他能得一等奖。
「这写的很是惨烈,但是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水分。」
阎妄川冷哼一声:
「这韩牧是个滑不留手的老泥鳅,无利不起早,喜平,着人去探,他的部众究竟折损多少,这孙子要是敢拱手让出赣州,我定一刀劈了他。」
「传令,大军改道吉安。」
殷怀安真的觉得这南境军就是一盘一盘的青铜,带着他们上分能把阎妄川给累死。
阎妄川派出了斥候和暗卫,第三日清晨消息便快马传了回来:
「回禀王爷,属下命人打探,七日前洋人顺赣州而上,韩牧派人抓了附近不少的难民,给他们套上铠甲,每人用500吊钱的买命钱给家属,用这些难民充当兵将,赣州两岸都是难民穿着铠甲的尸首。」
殷怀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人都震在了当场。
阎妄川怒不可遏:
「真是守土卫边的好将军,真好,做的可真好。」
殷怀安的气也到了头顶上:
「简直是畜生,我以为那个姓韩的最多谎报些阵亡人数。。。」
阎妄川冷笑出声:
「谎报人数,尸体的数目对不上多容易露馅啊,500吊钱就能买一个人的命,指望这样的人去打洋人,我大梁离灭国不远了。」
这是他派人详查了,若非如此,那尸骨遍地的赣江就是他韩牧誓死抵抗洋人的铁证,弄不好他还得给人加官进爵呢。
阎妄川连夜拔营,第二日天都没亮就兵临吉安城下,守将看到摄政王手令的时候都震惊的不敢相信,吉安大小官员连夜赶往城门,包括前几日「避难」来的韩牧。
夜晚本来已经沉寂的城门此刻被盏盏油灯照的犹如白昼,黑甲卫乌黑色的铁甲在夜晚中闪着寒光,阎妄川骑在马上,面容冷冽地瞧着那城门中不断涌出的官员和将官。
「下官吉安太守率吉安上下官员叩见摄政王。」
「末将吉安守将林昌叩见摄政王。」
「末将赣州守将韩牧叩见摄政王。」
阎妄川微垂了眼瞥向韩牧,韩牧猝不及防与他对视,那双眼中的压迫感太强,他甚至一瞬间觉得脊背窜上一股寒气,他上一次见阎妄川还是五六年前,那个时候他刚刚承袭王位,远没有现在的积威深重。
阎妄川抽出马鞭,半句话也没说,手臂一甩,银色的护腕在月光中洒下一片寒光,那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照着韩牧而去,含着内劲的力道只一鞭,韩牧身上的甲胄便生生被抽开了一道口子,韩牧整个人被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