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熙,你怎么来了。”
余熙未多言,先将篮中备好的糕点和鲜果递入栅栏内:“良娣,您先吃些吧。”
荀慕雨却摇头,淡淡一笑,并未接过:“将死之人,吃再多不过是浪费罢了。”她隔着木栅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余熙的手,“你能来看我一眼,我已心满意足了。”
“良娣,可此事分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一人揽下所有,燕王他……”
“燕王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更是再塑之恩,我此生无以回报。”荀慕雨苦笑,“我本叫阿勒玛,是一个被遗弃在战场上的,随时都有可能毙命的孤儿,是燕王殿下将我带回,教我刀剑,赐我名姓,予我活路。”
“我现在只不过是将我的这条命,还给了燕王殿下罢了。”她笑着,温柔又带着几分艳羡地望着余熙,“你知道吗?我多羡慕你。若殿下待我有对你半分的重视,我此生,便真无憾了。”
她终于,落下了一滴泪。
她明知道尚潜令是在利用她,却仍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
余熙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神恳切。:“良娣,我们逃吧。”
就在这时,牢中忽然传来脚步声。
余熙连忙又将手收了回来,警惕地盯着脚步传来的方向。只见那人身形微胖,越走越近……
竟是李青内侍。
“李内侍?”余熙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余姑娘,荀良娣。”李青说着,从衣襟里取出一支表面上画着梅花的小口药瓶。
余熙定睛一看,竟是此前尚说给自己的那瓶冻疮膏的药瓶。
“荀良娣,燕王殿下不忍您受酷刑,特令奴婢暗送此药来……来助姑娘自尽。也好少受些苦。”李青说着,便要将手中的药瓶往木栅栏里递。
“不行,我要带阿勒玛姐姐出宫。她不能就死在这里!”余熙伸手去拦,一时疏忽,却将自己手中的篮子摔到了地上。
“谁!”
门口的狱卒似被惊动,托着刀往里走。
李青自然是偷偷溜进来的,她若一败露,事情便会愈演愈烈。
于是她更加用力地将手中的药瓶往木栅栏里推,而余熙则分立地将她的手往回拉。
李青从未习过武,自然不能和余熙较劲。她的手被余熙拉了回来。
余熙松了一口气,却又立马发觉她手里的药瓶不见了。
不好!
她一抬头,瞧见那毒药,不知何时竟跑到了荀慕雨手里。
“不要!”
“大胆,竟敢擅闯天牢!”提着刀的狱卒恰时赶了,他也扛着刀朝李青冲来。
此时此刻,余熙却听不见两旁的动向,也无心理会事后的结果。
她眼睁睁地看着。
荀慕雨仰脖,将毒药,一饮而尽。
荀慕雨,不,阿勒玛,她握着药瓶,笑着倒了下去。
嘴角渗出五脏俱裂而涌的鲜血。
余熙觉得好吵。无论是她身旁正在打斗的李青和狱卒,还是自己脑子里一直嗡鸣不断的响动。
都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