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一出,全殿肃静。
太子尚说的献礼尚未呈上。
老皇帝一听太子二字,原本的笑容顿时收敛,脸色微沉,问道:“太子何在?”
礼仪太监立刻高声道:“太子进献寿礼!”
太子起身,端着画盒,走上前:
“父皇贵为九五之尊,历经万象,儿臣愚钝,不知还有什么奇珍异宝是父皇不曾见过的。”
他掀开画盒。
座上的尚潜令和余熙对视一眼。
“此为儿臣于画圣宁峰处求得的贺寿画,松鹤延年,恭祝父皇心境澄明,悠然长寿。”
皇帝冷脸自他手中接过画卷。
殿内鸦雀无声,众臣屏息,目光齐齐投向老皇帝。
尚潜令也轻轻抿着杯中酒,嘴角却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尚说这个太子要当到头了。
圣上不喜太子,已是朝中人尽皆知的秘密。此时此刻,谁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卷入其中,祸及自身。
“好啊,好啊。”如余熙二人所料,老皇帝果然勃然大怒。
他起身,不顾丝毫脸面,将画卷狠狠砸在尚说脸上。
霎时间,上至皇后下到随行宫女太监,都纷纷随着皇帝站起身来。
“好一个‘松坚固本’,孽子,你就这么想我死?”
画卷自尚说身上滑到地上,平平地铺开了。
画上哪里有鹤,哪里有松,分明只有一株立于风雨动荡之中的老树,和树旁提着的极为醒目的八个贺寿词
“风雨未歇,松坚固本”
尚说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跪下辩解:“不是的,父皇,儿臣没有。”
满殿静默无声。无人敢担圣怒,何况此事涉及天家家丑,群臣更是生怕发出半点响动。
“混账东西,你要是嫌朕命长,压得你只能做太子,就早点告诉朕。”老皇帝将杯盏中的酒全泼在了尚说脸上,“这个皇位给你来坐。”
酒顺着尚说的脸颊,净数滴在了他鲜亮的紫袍上。
“儿臣不敢,儿臣绝无此意!”尚说匍匐于地。
尚潜令见状,忙上前劝道:“父皇息怒,或许是殿下在求画时,宁峰心情不悦,这才误绘此画,未必是殿下的过错。”
余熙心中冷笑,尚潜令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见着尚说落难,她心里自是开心的,然而,她却又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昨夜何内侍闯入管物间,东宫如此森严,为何无人起疑?
老皇帝年迈,本已气得站不稳,倒回龙椅上,捂着胸口喘息:“逆子!逆子!”
尚说跪地不动,低头不再辩解。他知自己越争,皇帝越是厌恶,索性沉默。
余熙突感一阵寒意。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她瞧见将要大祸临头的尚说,竟还侧首,眼带笑意地瞥了她一眼。
正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禀报声:“陛下,殿外有宫人求见!”
“宣,宣,让他们进来看朕的笑话,让他们都来瞧瞧朕养出的好儿子。”刚发了一次火,殿前太监拿手巾为老皇帝擦着额前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