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濂口中的二哥,原是是谢渊的二叔,他脑海中浮现一张青年的脸,对谢濂摇了摇头:“我没注意过。”
谢濂并不意外,只是继续道:“咱们家这几个铺子,如今都靠你二伯带的商队进货,都是一家人,日后免不了要来往,若你还觉得心里不舒服,咱们就先缓缓,也不急这一时,慢慢来就是。”
“你是咱们四房的少爷,这家中的产业,日后还要靠你撑起来,云姐儿那儿,不论她是想招婿,还是嫁人,我和你母亲都由她,你们兄妹俩,我谁也不偏心,日后家产一人一半,你们两个不论在何处,都能相互扶持,这便是我和你母亲最大的心愿了。”
谢渊怔怔看着眼前有些小心翼翼的男人,尤其见他鬓边已生了几缕白发,谢渊心中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谢濂并不是多么优秀的人,相反的,他其实很平庸。
他没有什么野心,也学不会生意人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好在有幸出生在富商家中,分到了一份不小的产业,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他只怕连个帐房的工也难混上。
谢濂有自知之明,不奢望自己能像大哥二哥那样,将家中产业经营得年年翻倍。
他时刻谨记自己是一家之主,只求能保住如今富足的生活足矣。
要养活一家子人,他片刻也不敢松懈。
四房人少,他也没有亲戚能帮忙,唯一的岳家也是小门小户,没有得力的人手。
谢濂只能事事亲力亲为,不论是几个铺子,还是乡下的田地林子,谢濂都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心血。
谢渊庆幸自己能在他的羽翼庇护下,过了几年平淡悠闲的日子,否则,他想不到自己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
“您和母亲日夜操劳,我早该学着为家里分忧,是阿渊太不懂事。上学的事。。。。。。这几日,我抽空跟先生提一声,日后只上半日课,下午我便回城来,跟您去巡铺子。先生这几年对我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若好好与他解释,想必先生也能理解。”
谢濂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因激动微微发颤:“能得你这番话,我心里实在欣慰。咱们家里人少,实在无人帮我,不然你就算是再玩个十几年,家里也养得起你。如今你小小年纪,就要开始学着帮家里做事,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你也看到了,你妹妹这么小,你母亲身体又不好,只能让咱们两个男人多辛苦些。”
谢渊心中五味杂陈,他分不清自己此刻是何心情,但还是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沉稳:“我明白的,父亲。”
这个夜晚,对谢渊突然的决定,杨桃还一无所知。
沮丧过后,她在夜里翻来覆去,又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赚钱大计。
到了第二日,观尘一早便兴冲冲地跑到书院来告诉杨桃,她的新口味蛋挞反响非常好。
“那位女施主一个人就将那酥塔吃了大半,若不是隔壁还住了位香客,那两炉点心都被她一个人吃完了!”
杨桃忙追问:“昨日客院里只住了两位香客吗?那今日呢?有没有新来的?”
观尘摇头:“今日还没有香客来呢,冯教谕是主持的好友,他常常住在寺院里,那位女施主也常来,他们都说这口味很是新奇,都等着你今日再做呢。法照师兄说,今日就只做昨日那个新口味吧,平日里的就不要了。”
杨桃的新蛋挞不仅原料加价,她自己也暗戳戳加了利润,卖出一个就比平时的口味多赚一倍。
可这份量实在太少,由原来的一日几百个,降到如今只有几十个。
杨桃不禁开始考虑,她要不再另外做点不那么贵的小点心拿去山下卖算了,好歹也能积少成多嘛。
然而等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谢渊,他却反对她再去外面乱跑。
“冬日寒冷,夏日炎热,你在山里跑来跑去,生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你是女孩儿,若是遇到泼皮无赖,又没人在你身边,那时又该如何?”
杨桃试图为自己争取机会:“以前我也常在山里跑,没出过什么事啊!山下摆摊的又不是没有女孩,而且我还穿着男装呢,谁看得出来我是女孩儿!”
谢渊看了眼她气鼓鼓的脸,心道,看不出来才怪。
“不行,我不同意。”
眼看杨桃身子一扭不说话,谢渊就知道她生气了。
他只能温声劝道:“你先别急,主持不是说了,他不会坐视不管的,或许再过些日子,香客就回来了,若是一直都这样,我再给你想办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