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妧房内,郎中把脉,“圣女脉象平稳,无大碍,只需静候新生到来即可。”
迟浸月如释重负,嘴上不饶人,对着那不小心的丫鬟便是一通责骂,“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办事的?瞧不见圣女怀着身孕吗?小心本座将你们的眼珠都剜了去!”
“魔君恕罪。”丫鬟们纷纷跪下。
这般凶神恶煞的神情,妧妧在他脸上见过的少之又少。
“可有事?”迟浸月转过头来,关切的问。
取而代之,她在他脸上总能瞧见这般紧张的神色。
妧妧笑了笑,“不打紧,只是希望舅舅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恐怖的言语才好。”
“是是是,是本座思虑不周。”迟浸月说,转而又想起什么,迟浸月问,“这大夫也说了,小魔君也快出世了,妧妧可有为其取名?”
“小魔君?”妧妧重复。
迟浸月哈哈大笑,“虽不是本座的骨肉,但既是本座亲侄女所诞下的子嗣,日后定是要坐上魔君之位的。妧妧若是觉得这称呼不妥,本座不再说便是。”
妧妧摇摇头,“舅舅对我和孩子爱护有加,妧妧并非此意,只是好奇舅舅为何认为我腹中一定会是男孩呢?”
“莫非魔君重男轻女?”妧妧问。
“只是希望罢了。”迟浸月说。
“好吧。”妧妧摸了摸自己逐渐大起来的肚子,“若我所生是女孩,便唤她南枝,若我所生是男孩,便唤他和霖,舅舅意下如何?”
“嗯……”迟浸月缓慢的点头,“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
“政通人和,沛雨甘霖。”迟浸月微笑道,“如此一来,甚好,甚好。”
*
犯了事的丫鬟被迟浸月罚去思过了,所有贴身伺候妧妧的也都被叫了去,说是杀鸡儆猴。
陡然间,似是有人蓄意为之,虽算不上热闹的房内突然变得冷冷清清。
妧妧一个人靠在床上,久违的,这成了她和孩子唯一独处的时间。
盯着隆起的肚皮出神,妧妧慢慢伸手,轻抚起里面的小生命,微微笑,小小声,“小南枝,能听到娘的声音吗?”
对面自然是没有应答的。
可即使是一人的自言自语,也让妧妧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爱意。
她又抚摸起来,可这次,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金秋晌午,逆光顺着门缝倾斜而下,恍惚间,她瞧见一个人影,“圣女腹中胎儿名唤南枝?”
那声音纵使是不看脸,也能想起是谁。
妧妧脸上笑意顿无,“又是你。”
她预感到什么,言语中满是敌意,“我的丫鬟们也都是你使诈唤走的吧?”
“你到底是何人?”迟非妧瞪着他。
“圣女当真不记得我?”踏着逆光,裴清岐一步步逼近她眼前。
妧妧不自觉靠紧了墙壁,“记得。”
她对上他的眼睛,“徐家公子,徐让。”
四目相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见到他眼中浮出一抹靛蓝,下一秒,推翻她的谎,“你撒谎!”
“你的眼睛分明在告诉我,你在撒谎。”说着,裴清岐又靠近些。
他整个人坐在床边,双手横在女人身侧,将她笼在自己身下,一双锋锐的眼死死盯住她的眸。
竟……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妧妧想起那日在幽兰谷的情形。
她跳了,
确实是一跃而下,跳入那山谷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