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訚将白棋搁回玉盘,掀起眼皮,淡漠的笑意收敛几分,睥睨她垂首困倦的一幕。
她容貌绰约,青丝垂腰,肌理细腻骨肉瘦削,光彩眩目,不可名状。
窗牖外狂风四起,簌簌作响,萧庭訚置若罔闻,盘腿而坐,本想借用下棋来责罚,却最后还是任由她昏睡。余下恶劣的心思,也被抚平,难得宁静。
许是沈微渔已经筋疲力尽,身形一晃,萧庭訚想也不想拦腰,避免她出事。
可当温香软玉入怀,她的青丝垂落手背,一截如玉的脖颈,像是任人采摘,萧庭訚不是君子,面对投怀送抱,尤其沈微渔还想当皇后,他理应会动容。
但他明知如此,却岿然不动。
哪怕他攥紧双手,薄薄的青筋流露出,双目也晦暗难辨。
萧庭訚却也只是静静地抱住她,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哪怕心中喧嚣着两道声音。
接近她。
杀了她。
萧庭訚却佯装没听到,紧紧地搂住她,感受她温热的肌肤,闻到她身上的暗香。
沈微渔许是太累,在被揽腰的同时便沉睡过去。
殿内青烟袅袅,萧庭訚眉眼的阴翳褪去,露出宁静。直到天色泛白,他整夜未睡,起身将怀里的人放在龙床。
他垂眸凝视,看她枕在明黄被褥,青丝迤逦,似乎在做梦,微微俯身,便听到她道:“别走。”
萧庭訚脸色稍缓和,睡着了还惦念他吗?
而梦中的沈微渔却是梦到朝梣离开她。
她不想让朝梣离去,不断挽留,最终却没有挽留下来他。
沈微渔胸口疼得难受,像是被千刀万剐,恍惚间,却有一道声音低声安抚她。
“你要是不哭,皇后之位,朕会考虑。”
……
男人低沉的嗓音,犹如珠玉滚落算盘,分外好听。
沈微渔胸膛的闷疼慢慢褪去,随后不解,她才不想当皇后。
可惜她发不出任何话,等醒来后,入眼便是明黄的幔帐,汉白玉石垂穗悬在幔帐下方,风起卷动,雕龙画栋的朱漆小柱下,鎏金香炉袅袅升起青烟。
她支起身,才惊觉自己睡在萧庭訚的寝殿,里衣未变,掀起幔帐,殿内空无一人,唯有昨夜下得棋局还在残留。
沈微渔记不清昨夜为何会睡在他的龙床,绞尽脑汁也只想到是不是昨夜太困,迷迷糊糊上错了床?
可她若是上错床,为何萧庭訚不动怒?
沈微渔脑袋疼得厉害,也不再多想,踉踉跄跄回到暖阁,躺回之前睡得床榻。
这一沾床,她又睡下了。
沈微渔一睡,不知今昔是何年,醒来暖阁四面掌灯,前来伺候的宫女对她的态度多了几分恭敬。
她心中困惑,却也未多想。
沈微渔照例喝汤药,又含了蜜饯,之后宋桡等人来帮她诊脉。
她起初还担心宋桡会发现自己体内藏蛊母,可几回下来,也就不以为然,任由他们诊脉。
可这次,宋桡眉头紧皱,心里多了几分猜测,却又按兵不动,像往常一样叮嘱沈微渔,避风勿吃辛辣等。
沈微渔熟练地颔首。
宋桡走后,来到葛老居住的宫中,见他不在,便来到阁楼,望着琳琅满目的医书,到处翻找自己带来的医书。
这一翻,足足花了他半个时辰,方才找到。
宋桡盘腿坐下,捻着书,一页一页地翻阅,随后目光停留在撰写苗疆蛊虫当中,沉思的间隙,葛老一身药味归来。
“你怎么有闲情逸致看书。”葛老刚去见陛下,因过几日萧庭訚要出席宫宴,需要以病弱示人。
葛老便去了一趟,回来没承想看到宋桡在看书,随口一提,却看到宋桡理都不理会自己,好奇地盘腿坐下,觑向他看的书籍。
宋桡头也不回,像是知道他的到来,若有所思道:“我怀疑,沈姑娘体内藏了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