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慰佳人,亦能查案,一石二鸟,柳湛摇了下萍萍的手:“别难过了,前面银楼挑套头面,我送你。”
“我有。”萍萍旋即拒绝。
柳湛盯她:“你有什么?戴来戴去只这一支股钗。”他相信天下女子没有不喜欢首饰的,宫里官家一送头面,诸位娘娘就哄好了。柳湛想到这五指蜷曲,将萍萍的手攥得再紧些,微扬下巴:“我乐意送我娘子首饰,怎么了?”
萍萍抿嘴低头,嘴笑弯成了钩。
她没再拒绝,任由柳湛拉着手进入银楼。
刚跨过门槛萍萍就往外退,柳湛蹙眉:又怎么?
萍萍这时才瞧楼外招牌,玉冠生,难怪了。
这家主要是卖冠子的,一进去满眼都是白玉冠、缕金冠、铺翠花冠,堂放华光。
萍萍从没想过要戴冠子。
因为冠子百两起步,寻常人家不敢望,更不可及。哪怕是富户,这一辈子撑破天,也就买一、两顶,重要场合撑门面。
萍萍直往后退,自家官人的钱刀头舔血挣来的,越发不能挥霍。
柳湛扶住她的肩不让再退了:“跑什么?”
萍萍踮脚,手放唇边,柳湛会意,弯腰歪头,她凑到他耳畔用最小的声音说:“这家东西我们买不起。”
柳湛失笑:“还没进去你就晓得买不起?”
任萍萍好说歹说,他都坚持要进,还将萍萍五根手指扣得紧紧的,不允挣脱。
“这个怎么样?”柳湛指一金玉珠翠,宝蕴光含的垂肩珍珠冠问萍萍,
萍萍眉攒成川字,虽然冠子方面的学识浅薄,但她晓得最便宜的是团冠,然后越大越贵,柳湛指的这个已垂至肩,能吞下两个团冠。
萍萍分唇嗫嚅,官人许是完全不懂首饰,不知深浅的人才敢这么问。正想着,柳湛已指那冠子问店主人:“这个怎么卖?”
“二百两。”
店主人报完价,萍萍情不自禁张大嘴巴,柳湛表情却无一丝变化,她睹着,心想:他多半是疯了。
她晓得官人是想把最好的送给她,但她不能糟蹋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萍萍摁住柳湛准备掏袖袋的手:“我不喜欢这个。”
“那你挑一套喜欢的。”柳湛垂首,这垂肩冠确实一般。
萍萍假装挑选,实则快速略过,转了一圈,同柳湛摇头:“好像没瞧见什么中意的。”
“哎哟这都没一样入眼?”店主人挑眉叫囔,“小娘子好高的眼光!不是自吹自擂,淮扬一带,冠子比我家多的没几家,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娘子要是在我家挑不中,别处更挑不出来了。”
“我不喜欢冠子。”萍萍找借口,“我想要的是簪钗,这里没有。”
她话音刚落,柳湛就往店主人掌心放了一锭银:“劳烦店家拿些簪钗出来。”他有留意冠子越华丽萍萍略过得越快,便补充道,“捡素雅的。”
店主人收下赏银,竟真去后面取来数盒簪钗,每盒里各四、五支,
萍萍哑然。
只能硬着头皮看了,从左往右,倏然眼睛一亮,众钗当中有一只琉璃镶银的头钗。市面上的琉璃多作花瓶簪,这只却烧成满月形状,插在发间就好像把月亮戴在头上。加之别的簪钗皆是镶金,唯这支镶银,既合清冷意境,又能省钱。
真是哪哪都称她心意。
萍萍拾起满月钗:“我要这支。”
柳湛笑道:“其它呢?”
萍萍一愣,柳湛也一怔。
她一直以为的是一件,但柳湛许诺的却始终是一套,在他看来,头面理当搭配着戴,桥梁钗、金帘梳、梳篦、单股双股,还有耳环,缺一不可。仅仅一只单股钗,哪里拿得出手?
“我戴一支就够了。”萍萍指头上给柳湛看。寻常哪有戴整套头面的机会,感觉要买一套回去,可能就是压箱底,代代传。
柳湛沉吟片刻,抬手捏向萍萍耳垂:“好歹配副坠子。”
她有耳洞,却从未见她戴过耳环,戴起来应该很好看。
在柳湛的坚持下,萍萍最终又挑了对錾刻的金蜂赶花耳环,小巧精致,匠心颇具,耳垂上勾着不能动的是花,下半截坠子是蜜蜂,萍萍当场带上,走起路来蜜蜂乱舞,绕花采蜜。
出银楼街上突然冒出许多人,捧着花烛、妆奁、衣匣等等,还有好些乐伶舞伎,吹拉弹唱,边走边跳,这群人都不走直的,柳湛怕萍萍被撞到,抬手护住,萍萍则伸手扶钗,怕刚买的钗子在混乱中遗失。
二人皆驻足,有俩乐伶留意到他俩,走过来绕二人表演了一圈,萍萍还没反应过来,俩乐伶就摇摇摆摆继续前行,接着,一顶饰绸绣金的花轿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