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人送了柳湛和萍萍许多特产,让捎回京,其中就有萍萍爱吃的馓子——堂内所有厨娘熬夜炸了四大包。
萍萍看得眼热。
堂里的娘子们连忙制止她:“唉别哭啊,以后又不是见不到。”
“就是,以后我们上京找你们玩去!”虽然大多数人心里清楚,一辈子难出灌州,但此刻都开始撒谎,“成亲,你俩成亲我们肯定要去的!”
“到时候包吃包住,别耍赖哦!”
“对、对,还要带我们逛东京!”
萍萍侧首瞥柳湛,柳湛与她对了一眼,笑望向众人,逐一许诺:“诸位来京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柳湛瞟一眼夕照,轻轻吩咐:“到时候你带他们来。”
要分别了夕照心里难过,一声“陛下放心”差点应出口,噎了下,扯萍萍袖子,哽咽:“我在这里再多玩会,就去找你。”
萍萍虽也不舍,但想之前两年,夕照天南海北,自由自在,不能因为自己改变夕照的计划,拘束住她。萍萍便道:“你不是还有许多想去没去的地方吗?你就照之前想的,别被我左右。”
夕照低泣,说不出话。
柳湛牵起萍萍的手,随侍们帮着抱土特产,挥手下山。
山下已候着数辆马车,柳湛牵她到中间那辆,她发现拉车的马比寻常马都高大,毛发油亮,像是千里宝驹,不由问柳湛:“这马是什么品种?”
“这是腾云啊。”柳湛轻叹。他只要对视就不会放过萍萍脸上任何表情,自然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惊讶。
她忘了。
柳湛心涌难过,但不敢挂脸,怕惹萍萍不快。
“你让腾云拉车?”萍萍反问,她不由自主联系起《战国策》里的骥服盐车和《马说》里的千里马受祗辱。
柳湛猜了下她在想什么,回道:“灌州东京,千里
之遥。”
千里马行千里路,合理。
柳湛心想,这车载的是自己和萍萍,非要说骥服盐车,那岂不是……
“再说……”他眺眼看她,大胆一回,“你是盐吗?”
萍萍瞪他一眼,柳湛连忙躬身,手护住头:“错了错了,我是盐巴,我是盐巴。”
“你躲什么,我又没说要打——”萍萍之前压根没想过动手,眼下柳湛护了,反倒装样子举起手。
柳湛见状反而放下手,不挡了,一时忘形,自然而然笑道:“要打就打,娘子恕罪,为夫该打。”
萍萍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柳湛睹见,亦变僵硬。
两人骤然都冷了场。
四下全是随侍,没旁的人,萍萍扭头望向车内:“陛下,上车吧。”
“好。”柳湛后脚应声,抬手要扶她踩脚凳,迟一霎,萍萍自己蹬上去了。她钻进车厢,帮他挑着帘子,他也钻进来,回身接那车帘,萍萍见状松手,帘子就将将落到柳湛掌上。
他滞了会,轻轻放下锦帘。
夏日炎炎,车厢闷热。
柳湛不愿意第三人待在车厢内,便自己代替内侍,车还未跑,就拾起扇子给萍萍扇风。
萍萍环视一圈,只有柳湛手中那一把扇,于是道:“你自己也扇。”
柳湛不眨眼:“这样我也有风。”
萍萍抬手要夺扇子:“我来扇一会吧。”
柳湛手臂抬高,轻松躲开:“没事,我来。”
少倾,他又道:“待会马跑来,就有风了,会凉快些。”
不一会腾云驰骋,的确有风送进绿纱窗,然而全是热风,吹得人不仅燥还痒。
“哎呀这风吹不得快关上。”萍萍边说边下意识用掌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