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楼徽和猛的一噎,刚站起身想要反驳,却突然想到什么,放慢了脚步走到跪地垂首的楼徽宁跟前,纡尊降贵地蹲了下去。
他平视着楼徽宁的眼睛,嘴角噙起一抹不善的笑意:“昌宁说中了。”
“……”楼徽宁震惊于他居然毫不遮掩地承认了,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国难当头,陛下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昌宁知晓陛下心怀天下,定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楼徽和语气不耐:“朕自有名将朝臣为朕守这江山,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介女流来逞英雄?”
“女流如何?陛下曾经不是也说,女子亦可入朝为官,女子亦可保家卫国,既如此,女子又为何不能为国和亲?”
不等楼徽和说话,她又紧接着问道:“昌宁斗胆,请问陛下,名将何在?朝臣何在?”
楼徽和下意识道:“霍铮……”
楼徽宁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仅霍少将军一人,如何能守得住这南胥八百年的江山社稷?而陛下口中的朝臣,不正好是提出让昌宁和亲北邙、退求停战的人吗?”
楼徽和一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分明气极怒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良久,他只是叹气般低语一句:“你果然是听见了朝中的那些风言风语”
楼徽宁垂眼,不再看他:“求陛下恩准。”
“……你说过你会嫁给我。”
“那是年少无知。如今陛下和我都长大了,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楼徽和苦笑:“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楼徽宁亦扯了扯唇角:“可陛下和当初却是大不相同了。”
帝王心计,谋略深沉,即便是他楼徽和,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得不谨小慎微,多心多疑。
楼徽和启唇:“矮豆子……”
“陛下,昌宁已经长高了。这般称呼不合规矩。”
楼徽宁道:“陛下早就清楚我们
之间绝无可能,现在又和昌宁开这般无趣的玩笑,是做什么呢?”
楼徽和眉心微凝,似是不想再说,摆摆手:“罢了,你回去吧。”
楼徽宁不为所动:“和亲一事,还请陛下恩准。”
“……阿宁。”
楼徽宁蓦地住了嘴,低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楼徽和语气低沉痛苦:“你不要逼朕。”
楼徽宁面上平静无波,淡漠地垂下眸子,磕头谢恩。
“昌宁告退,谢陛下隆恩。”
楼徽和俯视着双膝跪地朝他磕头的楼徽宁,一时无言。
眸中的汹涌渐渐平息,最终化为一滩平静的死水。
最终,他也只是长叹一声:“下雪了,你陪朕出去看看吧。”
“陛下。”
“雪早已停了。”
楼徽和怔愣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自嘲般笑出了声。
“是啊,雪停了,春天就要来了。”
“说起来,朕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你,有雪,有盛开得正好的白梅梅。”
他痴痴地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满目柔情。
“梦里又回到年少时,朕与你执手相望,踏雪寻梅。想来千种思绪,万般情意,都藏在那日窗棂上融了的雪中了。”
任凭他如何倾诉,如何表态,可楼徽宁只是低垂着头,不说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