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到人的一瞬,他的目光顿住了,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惊喜。然而那点情绪很快就被藏了起来,季泽恩指了指他挂号单上“儿科”两个字,“你几岁了?谢知周小朋友。”他的音调略略上扬,显然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自从季泽恩成为一名儿科医生之后,因为经常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缘故,有时候自然而然带上了一些哄孩子的语调,谢知周乐的被当小孩子哄,也没提醒过他。
儿科诊室里总是琳琅满目色彩缤纷,谢知周随意跨上一个绿色的小木马,前后晃动,笑道:“季医生,你再看看谁挂的号?”
季泽恩重新看了一眼患者的名字,“你这么咒知馨的女儿……”
“这不是太想见你了,”谢知周瘪瘪嘴:“好不容易出完差回来,家里空荡荡的。”
“别耽误医疗资源,”季泽恩说:“好多人等着。”
谢知周从木马上站起来,勾了勾季泽恩的手,把手按在季泽恩的太阳穴上:“就耽误你一分钟,给你按按。”
季泽恩不再出声,默认了他的行为。
“今儿是五月二十号呢,”谢知周提醒道:“没点儿仪式?”
季泽恩闭着眼睛从手旁摸出一张宣传单递到谢知周手里。谢知周空出一只手接过来,气笑了。
那宣传单是医院专门为今天制作的。
——5。20母乳喂养宣传日的宣教传单。
一分钟转瞬即逝,谢知周松开手,“走了,我的大忙人儿。”
“中午我在住院部,一起吃午饭?”季泽恩补了一句。
谢知周正伸手拧门把手,闻言一只手背到身后晃了晃。季泽恩垂下眼,恢复了工作的神色,出声叫下一个号。
“啧,”谢知周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排号表,回头遥遥看了一眼季泽恩的诊室,心说:这么多号,还想着吃午饭呢?
附属医院是A城最大的医院,有不少疑难杂症的患者都是跑了很远的路过来的,耽误不起时间,加上做检查排队也费时。因此季泽恩坐诊的时候,一般熬着自己不吃午饭,也会尽早把挂的号都看完,不会让原本挂上午的病人耽搁到下午去。
果不其然,等到十二点的谢知周收到了“季医生”的短信:“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约莫过了一点半,谢知周回过去电话:“吃了吗?”
“没,刚走。”
谢知周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住院部的办公室的时候,一众医生涌上来,把他围了个全。谢知周经常过来这边,有时候是送饭,有时候纯粹是占用季医生的一点空闲时间腻歪,因此和季泽恩同办公室的医生们都混的很熟。
他每回来都给他们带不少好吃的,然后就把季泽恩拐到角落里,片刻温存。
“每回都这么大阵仗。”季泽恩不赞同地开保温盒。
“你上我那儿还不是一样。”谢知周反驳道。偶尔他出外勤,赶上连环大案,得在公安局里没日没夜连轴转上好几天。季泽恩不仅给他送盒饭,连带着一起办案的警察同事一并送。
起初谢知周总觉着让这么清冷冷谪仙似的一个人,掺和这种人情世故,总觉着不对味儿,后来发觉季泽恩居然和他的同事们都聊得不错,才恍然惊觉,季泽恩性子是冷了点,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遗世独立。
他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年轻人。
两人飞快解决完食盒,季泽恩在谢知周一脸期待的目光下说:“六点下班。”
“行,我这几天休息,做完晚餐,回去你直接吃。”
“冰箱里有桑葚汁——”
“提前拿出来放温了再喝。”他接过季泽恩的话,冲后者促狭地笑了笑。
然而六点季泽恩回家的时候,客厅里安安静静,餐桌上一尘不染,餐厅的灯都是关的。还好一点多吃的午饭,又是格外丰盛的加餐,这会儿还没那么饿,季泽恩径直往唯一亮灯的卧室去,就见深灰色的大床上,懒洋洋地躺着一位少爷,肤色被深色的床单衬得晃眼。
这个人,饶是出外勤都晒不黑。
“吃的呢?”季泽恩抱着拳,靠在门边。
见他来了,谢知周顺手端过床头柜上的高脚杯,他冲季泽恩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掀开被子,微微倾斜透明的玻璃杯,深紫红色的桑葚汁牵成细线,顺着他的胸口一路淌下,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散着桑葚汁的香甜。
谢知周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床头柜上的母乳喂养宣传单,而后点了点自己,“晚餐,”
他看着季泽恩的喉结清晰地滚动,带着几分调笑:“不满意吗?”
短暂的离别无异于是最好的催情剂,两个人都有点过火。
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才双双释放。
谢知周摊在床上,看着分心接电话的恋人起身,出声的一瞬,季泽恩带着情欲的身体很快冷静下来,又成了那个清醒睿智的季医生。他撂下电话,转头看向谢知周:
“急诊送过来一个病人,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