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往门外走,谢知周揪过身旁的枕头一把砸过去,软软地落在季泽恩怀里。季泽恩把枕头放回床上,安抚地抱了抱撇嘴的恋人,径直往浴室去了。
谢知周卷起被子,刚打算补个觉,又一阵刺耳的铃声。
“唉,”谢知周叹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把宣泄后沙哑慵懒的音调清除,接起电话。
从参加工作起,他们两个的电话就再也没能关过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铃声调到最大随时待命,已经成了习惯。
刚飞速冲完澡的季泽恩三两下擦干水渍,正在卫生间穿衣服,就见着谢知周火烧屁股似的冲进浴室,重新打开蓬蓬头。
“有案子?”季泽恩问。
“嗯。”谢知周扁着嘴,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赶上了季泽恩的节奏。
“身体可以吗?”
刚才闹得太厉害,季泽恩担心谢知周这会儿工作有点吃不消。
谢知周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哪儿那么脆皮了。”
两人并肩出门,在楼道里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松开的时候两人默契地碰了碰拳,都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到了熟悉的东西。
生活就是这样,偶尔会抱怨无休无止的工作,然而几分钟的怨怼完,信仰的苗子又会破土而出,把那点负面情绪给吸收了个干净。
这信仰,大概叫做人生价值。
月上中天。
沉默的夜色里,一个驱车赶往医院,一个拉开警车的门和同事会合,刻不容缓地赶往案发现场。
第78章番外三:离人
我佝偻着背,带着一点行李,沐浴在刺眼的阳光下,走出了大门。我懒得回头去看“苍山监狱”几个字,而是拿手挡着光,虚着眼往前看。
我儿子跟我说好了,今天他会来接我。
而此时马路对面,我儿子身边,站着那个我曾经见过一面的男孩,正在冲我挥手。
我毫无留恋地走过去,有些拘谨地冲他们笑了笑。
后来我就住进了他们的家里。
我总不愿意见人,也不想出门。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在我这里毫不起眼,我仍是自顾自地圈禁着自己。
在这儿我住的挺好,唯二两点不适大概是——
小谢他们屋里白生生的骷髅,以及它裹得一身辣眼的小裙子。
还有吃饭的时候,小谢喜欢跟泽恩讲一些离奇的案子,而泽恩会指着红豆汤说,出血坏死性肠炎会排出红豆汤样便。
我可能是老了,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两个可以一边吃饭一边云淡风轻地谈论尸体和粪便。
后来还是小谢细心,发觉了我忍吐的痛苦,后来约莫是他和泽恩说了,我再没在餐桌上听过这样的话题。
泽恩和小谢都很忙,平时总不在家,我一个人闷得慌,终于在一个夜色朦胧的傍晚,鼓起勇气走出家门,买了一本杂志。
我年轻那会儿特别喜欢这刊杂志,没想到都几十年过去了,还能买到它。
晚饭的时候,小谢回来了。那会儿我正吃着我自己炒的大白菜,小谢三两下就炒出一盘让人食指大动的牛肉丝来,放到我眼前,热络地跟我一块儿吃。
我偶然从泽恩那里知道,小谢家里很有钱,我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吃下了我炒的寡而无味还带点焦糊的白菜,不太信。
吃完饭我说要洗碗,小谢就开着跑步机散步。
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回了沙发,正望着我买回来的杂志出神。
那本杂志我吃饭前摊着放在茶几上,摊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条狗,看着可爱的很,我刚刚看了好半天。
见我出来,小谢笑了笑,去洗澡了。
那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小谢盖着毛巾被,躺在沙发上。我蹑手蹑脚解决完回到卧室,没打搅他睡觉。
然而我那没良心的儿子开锁声太响,把小谢给吵醒了。下一秒,我就隔着门板听见了一句睡意朦胧的“你回来了”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说了让你先睡,别等我。”
这是我那没良心的儿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