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默了一瞬,随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在外都是铁血将军的模样,居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蒋月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狠狠锤了一下苏子蕴,“都怪……你……谁让你……第一个哭……搞得老娘也……想掉眼泪。”
苏子蕴张着大嘴可劲儿嚎,抱着谢清颜的腿哭诉,“公主啊……你知道我们这两天是怎么挺过来的吗……我们……”
“起开!这样的事情我自会跟师姐说。”
还没等他痛诉衷肠,后脖领子就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拎起来,随后天旋地转。
他顶着蒋月姝无情的嘲笑小声呜咽了一声,却丝毫不敢跟剑屏吆五喝六,只能委屈巴巴地凑到顾星阑身边。
这一眼,他发现顾星阑竟也在流泪。
他又拽了拽顾星阑的裤腿,“将军,你咋也哭了?”
顾星阑只是极其隐晦地看了谢清颜身上的伤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帐外的军营,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他说,“我们的士兵有救了。”
恰逢此时,晨光熹微。
……
军营里很快就忙了起来,麒麟骨这东西极其坚硬,想要把它磨碎放进画符的朱砂里,苏子蕴花了一天时间,下了一番苦功夫,才拖着两条面条似的胳膊把麒麟骨粉末交给谢清颜。
谢清颜也手脚利落地分了好几份绑在几只信鸽腿上,分别送往大虞的七个州郡和上京,并随粉末寄去一封信,要求他们动用尽可能多的人手,照着她给的样子画符,并特意叮嘱此物易燃,绝不可近火。
那符咒极为复杂精妙,就算是承担了一部分责任的顾家本家人也是一愣,几千年的传承,他们竟然丝毫看不懂这个符文的奥秘。
顾芜当机立断,分派出一部分人前往其余州郡以做指点。
左营和西邦的傀儡兵实在是太多了,天机阁随着夙卿一死,此刻也不能再用,光凭谢清颜和剑屏两个人,想要在两日之内画出这么多符无异于天方夜谭,因此谢清颜决定召集整个大虞玄术师的力量,是救人,也是自救。
当夜,八个地方便齐齐收到了谢清颜的信,与此同时,裴听渡七道圣旨随着七个钦差齐齐分派下去,举全国之力加以配合,符纸和朱砂齐备,上京顾家早已准备了整整十几个库房的储备,即便有损耗也完全够用。
所有人都知道,玉京控制的傀儡军正在慢慢觉醒,在裴远章和谢清颜的苦守之下,他们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后,云上城的防线将全面溃败,届时上万个力大无穷且不知疼痛的傀儡兵将会蜂拥向东,用百姓的骸骨与断肢踩出一条血路。
生死一线,全都系在这几万张符纸身上。
一时间,整个大虞的玄术师都严阵以待,所有人聚集到各个州郡的太守府挑灯夜战,百姓们也深知如今事态的严峻程度,所有人有钱的出钱,没钱的自发组成十个青壮年为一队的巡逻组,日夜巡逻,以防潜伏的西邦傀儡兵偷袭。
与此同时,熬红了眼的瞿辛终于从一大堆纱巾和丝绸堆里滚出来,连夜给七个州郡派发了自己在顾家人的帮助下,利用传讯符新研制出来的传讯装置,名为“巧娘娘”。
这东西以丝绸和布匹为媒介。各个布衣坊的织工当即忙了起来,从皇宫出发,以各大太守府为重要大节点,每十户人家为小节点,一夜间便蛛网般爬遍了整个大虞,只要以丝绸连接的地方,就能传讯。
巡逻小队一旦发现哪里有傀儡兵的痕迹,便立刻摇动周围最近的巧娘娘,讯息便会即刻传遍整个州郡。
十个青壮年打不过傀儡兵,那便来二十个,三十个,总会将其制服。不仅大大缩短了传讯的时间,也能让裴听渡最大限度的掌控整个大虞的局势,以便最快速度做出决策,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傀儡兵造成的伤亡,州郡处郎中不够,段云裳与沈含玉便自发动员所有州郡的女学,带着她们从女学先生那里学到的包扎知识,奔波在各个伤患之间。
此时,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两天。
云上城,左营中,不少人悄然睁开了双眼,瞳孔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