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移向追风,“喜欢留着就是。”
在院子后头呆了一个下晌,林瑜身上已沁出一层薄汗。先时的荷包到了顾青川手上,他扔出去,追风很快便咬着送回来,尾巴摇得很是谄媚。
林瑜自己去了净室,合上门,袖中落出了一方素帕。
帕上沾着好些沙土,依稀还能辨出爪印的形状。
这一夜,顾青川从正院卧房搬回了西院。念着她风寒才好,顾青川没有动别的打算,只是将人揽在怀里。
“你以前养过犬?”
“没有,都是别人养的。”朋友,邻居,还有后来搬到老旧居民楼后遇到的小流浪,这些都是愉快的回忆。
林瑜今日过得还算开心,和他说话也是轻快的语气,在平常少有。
她笑了笑,“比追风还要乖。”
林瑜才说完,环在腰间的长臂便是一紧,温热吐息像一层薄雾,从颈后流到肩头。
“谁养的?”他问,“那时你还在京城。”
林瑜哪里能说,若是被他知道真相,说不准他哪一日发脾气,就要把她当成妖魔鬼怪送去道观寺庙给除了。
她不想死得这么惨烈,含糊道:“住在一条巷子的邻里。”
“京城街巷千余条,你家倒是不好找。”顾青川轻抚她的鬓发,“还记得名字么?以后回了京城,你总要回去看看家中长辈。”
什么长辈?
林瑜怔了片刻,恍然明白他必定找人去京城查过原来的自己,想来如今查完,见与原来那人对不上号,便要来试探她了。
她语气转冷,去掰他的手,“婢子自幼亲情缘薄,也不爱记别人的好,什么长辈晚辈,大人若想看就自己去看,我绝不会去。”
她这般反应,倒合得上暗卫送来的消息,被自己亲姑母卖给了人牙子,心里自当没有亲缘二字。
“说说而已,不消你生气。”他顺着她的力道被推开,转去捏了捏她的脸,“早点儿歇息,雀儿。”
*
自追风来了西院,林瑜的日子充实许多,每日总有两三个时辰在院子后头引着追风撒欢。丫鬟们都不敢近前,林瑜让她们自己支了炭盆,在前边长廊转角的地方候着。
遇上下雨,林瑜便呆在房中,用那匹宝蓝的缎子缝衣裳。
这样质地寻常的缎子,银环着实在库房找了好些时候,才在柜子的最底下找见,颜色已些微泛旧。
顾青川见到时还问,为何不换好的。
林瑜头也不抬,说许久没碰针线,拿来练手。
大抵是因为这些日子两人间还算融洽,他没去细看,因而不知林瑜缝的,其实是一件照她自己身量缝制的直裰。
第39章第39章唯一的痕迹在她颈后……
林瑜做好这件直裰的时候,已到了十二月。
她放下针线,又去了院子后头找追风,借着捡荷包的时机扒开墙角枯草看了眼。围墙下空了几块砖,追风在此处刨土,从墙下延伸出来的空间已能容她爬出。
回到房中,她暗自盘算了番。离开的路线,银钱都已准备妥当,虽没有路引,钻空子先行离开南京却也不是难事。来往南京城的人何其多,总有不守规矩的地方,历来都是如此。
晌午刚过,林瑜问道:“这里有酒么?我想热一些来喝。”
金环去厨房问了,带回两坛黄酒,揭开熏笼盖子,支了泥炉温酒。
一会儿酒便温好了。
林瑜倒出四碗,看着房中几个丫鬟。
“我母亲说,冬日饮酒,能使皮肤白净,我今年这时候才想起来。往来都是果酒或许也是一样,还不醉人。你们可要尝一尝?”
她不曾喝过任何酒,但说起瞎话很有一套。
金环银环几个都犹豫着没应,喝了不合规矩,可是不喝……她们抬眼看向林瑜,又总觉得亏了什么。
“少喝一些,不打紧的。”林瑜知她们都面皮薄,“现在晌午,大人一时也回不来。你们不喝,这酒岂不是白倒了?”
又劝过一番,她们都才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