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没问过呢?
“还有挨打吗?像……以前那样吗?”
“是……有时候。不过他下手有分寸,没有留后遗症。”
问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以前的他们啊,实在太小了,年纪和力量都是。
可是,他会疼啊。
即使他不出声,也很疼啊。
言秋的手掌轻轻地贴合上去,想将那伤疤覆起来,但她的手根本盖不完长长的疤。
她微垂了头去看手掌没挡住的那截。其实颜色真的很淡了,按这个面积的伤口来说,凸起程度也相当轻微。
她突然有个猜测。
“你做了疤痕淡化?”
她微微歪着脑袋抬眸,他觉得她好像一只茫然的小动物。
都告诉她吧。
“做了七、八次,但激光效果也实在有限。”原本回国后还打算继续做,只是事务多,找不出几天的恢复期。
“为什么?”
她那样直勾勾盯着他眼睛看,喻霄只会说实话:“本来,不想让你知道。”
言秋抻直了脖子,嘴巴张了张,缓缓呼出好似卡了一整天的气。
眼泪未经思索地流出来了。
人总是先流泪,才意识到难过。
她就那样望着近在眼前的喻霄,开着口,因为鼻子已经酸堵得难以呼吸。
对他有那么多埋怨、那么多愤怒、那么多疑问,想清算,但才开个头,那些纷乱的情绪就都断了,只剩心疼。
好,她承认,她冠冕堂皇了,这段时间就是故意拖着他、晾着他,对于将来的计划也是,她做决策的时候自私地、理所应当地认为无论怎样,他都该跟着她。如果不是不管她冷淡多久、拒绝多少次,以后想去哪,都还仍然毫不犹豫守在她身边,怎么证明他还是她的小小?
她落入了炽热的怀抱。
他拥得太紧了,言秋用力扬起头,像是快不能呼吸,又像是终于活了过来的激动难耐。
那么高大的喻霄,额头压在言秋瘦削的肩膀,把自己的身躯俯到最低,是在死命抓牢她,也是想用一切将她托举。
头颅和颈脖抵死相缠,热泪将所有缝隙填满。
他们好像是一体的了。
分明那样渴望着对方,为什么现在才拥抱?
喻霄抬手轻轻按压言秋的眼角,又反覆轻拭,她慢慢收住了眼泪,垂眼看住他。他反而被她的泪沾湿了,眼睫挂着晶莹,浓密的睫毛连带他的眼珠,都因淬洗而黑亮得惊心。
他仰头望她,虔诚近乎乞求。
“不到开膛破肚,但也伤筋动骨了。够吗?”
“呵……”言秋怔住,不可置信地,似笑又怒,“你到底……”
“你拿错平板了。”
言秋微微浮肿的眼眯起,手从他后背倏地捋到脸侧,掐住他,瘦削的脸被她扯起一块颊肉,皮肤瞬间发红。
他眉也不皱,还是静静仰望的固执的姿态。
这一刻,言秋眉心抽了抽。
她曾计较他的陌生,他的面具,他积久难化的阴翳。这一刻,他们隔着她的眼泪相望的这一刻,他所有的伪饰消失了。
言秋吸着气,明知道,还问他:“你的密码是什么?”
“140307。爬阳台去找你的那天。”
他明知道她知道,仍解释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