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凉风从扁扁的送风口缓缓呼出。
如今新款的空调启动速度已经很快,但就这几秒的时间里,言秋两眼放空地盯着他那双手,那双修长得展开能覆满她小臂的手,在想,为什么空调开好了,他没有再覆上来,都松开这么久了。
她觉得自己脑子不正常了。
可是,为什么松开了就不再抱她了啊!
床褥在他们脚上皱巴得不像样。
冷气取代了热汗,穿梭在他们身周,好像忽地又给他们隔开了十万八千里。
喻霄看不懂言秋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热和冷的撕扯让他们都变得不正常了。他说:“你不也跟人相亲了。”
言秋抬眼。
“你今天去谈了什么,罗董又给你介绍了多少个?”他又问。
这么冷淡地质问她?
凭什么?
言秋跪直,让自己看起来高点,下巴一抬:“这是我的房子,你对我有所欺瞒就得滚。”
又要让他滚。
凭什么?
喻霄说:“上次想跟你说,你不让。”
“哈!你这么听我话,我让你不说你就不说,那我让你滚你怎么不滚,让你脱你怎么不脱?”
他们在说什么?
言秋保持直挺挺的姿势,好像块钢板似的冷硬。
喻霄双眼直盯着她,深邃面容就自带寒气。
没有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被好好对待,就会委屈,就会愤怒。
明明内里都是火,却用冰霜包装。
谁也不想让步的僵持之中,喻霄真就跪起来,开始脱。
他面无表情将裤腰往下一扯,运动长裤直接褪至膝盖,双腿配合着,两下把裤子踢开。目光顺着两条修长健美的腿上移,自然触及那普通的男士平角内裤,不松不紧,看得出臀腿部位的大致结构。
言秋视线一下就定在最前方的鼓包形状。
不行的?
管他行不行。
言秋有种想拧断的恶念。
上回他穿她的睡衣,言秋是憋着,逼自己别仔细看,而这次,她就是要认真盯着看,不想放过一根汗毛。
她想把这分开的八年里,她不知道的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
他有着昭示着这具身体的强健有力的发达肌肉和代表雄激素旺盛的毛发,除此之外,言秋细看之下,发现了他的右腿外侧从大腿到膝盖下方有一道长长、淡淡的伤疤。大概是缝了太多针,形成了歪歪扭扭的增生,微微凸出皮肤,只因他体毛密,平时即使穿短裤,社交距离看着也不明显。
言秋不由得喉咙发紧:“这是……”
“喻江辉关了我一阵,逃跑的时候弄伤的,跑不了多远又给抓了回去。”喻霄垂眸看她的手在自己腿上,嘴里发出干涩、压制而显得过于平淡的嗓音。
言秋的身板不再像钢板,她松了脊背,为了近一点,探手去摸那道疤。
女人的指腹轻压在扭曲光滑的疤痕上摩挲。她有运动习惯,手掌的皮肤并不非常细腻,加之他微卷的体毛被她一路刮蹭,刺激得喻霄跪不直,跟她一样坐了下来。
两个人跌进了对方的气息包围之中,那有形无形的冰都化了。
都忘了刚才在火拚一样地吵架。
摸着爬在他身上数年的凸痕,言秋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起了曾经在他身上见过的其他伤痕,想起学校的操场,少年在余热难消的秋日傍晚穿着厚实校服外套,抢了她的试卷,跑在前头要她追。那么意气洋洋以至于欠揍的一张脸,脖子以下是又青又紫的累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