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城不临海,只有一条江。
“你去海边了吗,阿洛?”
明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拥紧了我,又问:“你没有找到,你都看不上他们,是不是?”
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可心底亦有些动荡。哪怕是我们分开时因为他的索求争吵过,哪怕是我曾对吞赦那林动过心,将他视为了新的缪斯,和在一切落空后与明洛久别重逢,于我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个惊喜,一个从灰烬里重新诞生的希望。
“嗯。”我点了点头,可脑海里却不由自控地浮现出吞赦那林的模样与身影,还有那双血红的眼瞳,心底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我就知道,你没有被抢走。”耳畔一凉,是明洛轻轻啄吻着我的鬓角,顺着颈侧而下,将我的围巾扯了开来,我应激地将他猛地一推,缩到沙发另一头,见他盯着我的脖颈,银白的湿发间,眼神幽暗蚀骨。
“你和别人做了,是不是,阿染?”
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吞赦那林留下的痕迹,不想回答,撑起身,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间。镜子里,我的脸色很差,颈子上全是斑斑点点的红痕,解开衣服,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咚咚”,门被敲响。
“阿染……”
“让我一个人静静。”我盯着镜子,门把手被拧了一下,露出一条缝,明洛站在门外,但始终没有进来,又将门合上了。
我锁上门,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第37章流沙
在热水里躺下来,我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可一闭眼,眼前便浮现出那窄巷里孑然孤立的身影,雪山上站在黑暗里的身影,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
吞赦那林……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在林海雪山里与他共度的时光掠过我的脑海,宛如放电影一般历历在目,最后他侵犯我的那一夜的记忆也卷土重来,我心乱如麻地深吸一口气,企图将他的身影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脸颊一凉,袭来被手指抚摸的触感,我惊得睁开眼,才发现明洛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浴缸边上,正俯视着我,不禁吓了一跳,坐起身:“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门不是锁着的吗?
“你太久没出来……我担心你出事。”他柔声道,目光从我的脸上滑到胸前,眼神阴郁。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站起身来,扯过旁边的浴巾披上,却被他一把环住了腰,脚下一滑,又坐进了水里。他低下头来,似要吻我,我一个激灵,猛推了他一把。
“出去。”我喘息急促,“我告诉过你,我的界限是什么。”
我满以为明洛会负气离开,未料他竟一反常态地幽幽笑了:“我的裸口体都被你画遍了……让我看看你的,就不行了?我跟你在一起四年,你不愿意和我上床,和我结婚,我可以等……我等了那么久,直到我……可现在呢,我又等到了什么,阿染,你告诉我?我是等到了你的移情别恋吗?”
我压低声音,盯着他:“我再说一遍,出、去。”
浅褐的双眸盯着我,映着浮动的水光,宛如幽深的大海。
我突然感到内心泛起一丝寒意,攥紧了身上的浴巾。
——明洛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尽管他的变化其实是一点一滴的,从初见时的玩世不恭,到温柔浪漫,再到患得患失、偏执易怒,但即便是一年前导致我们分离的最后一次争吵时,他也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仅仅是摔门而去,说留给我想清楚的时间,如果要一直画他,就跟他结婚,否则就分手,诸如此类重复过数遍的言语逼迫,但从未如此刻,这样悄无声息的侵入我的空间,这样越界。
我甚至有点害怕,害怕他会和吞赦那林干出一样的事情来。
“阿染,在我离开的一年里,你后悔过,遗憾过,是不是?”
他松开环住我的手,没有试图扯开浴巾。
我松了口气。诚然,在知道他的飞机失事后,我后悔过,但并不是后悔没有接受他的求婚,这件事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商榷的余地,我后悔的是自己太过高傲,没能放软态度,哪怕是搪塞哄骗也好,把他留在江城,他就不会出事。但好在,他并没有死,可我们的关系也回到了那个解不开的死结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