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树微皱下眉,在群里回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群里的人作鸟兽散。
他收起手机,抬起头:“他在换衣服。”
护工有些意外:“啊?他一个人吗?我过去帮帮他吧。”
“不用。”赵辞树拦住他,“让他自己弄。”
护工:“但是他的腿……”
“他又不是真残废了,而且。”停顿一下,赵辞树眼里的散漫散去一些,说,“他应该想自己换。”
后半夜,下了场大雨。
台风压境多日,广州一连闷热很多天,这场雨像是憋了很久,蓄势待发,憋到了这个点儿上,终于下下来。
第十九天,雨停。
在赵辞树的督促下,谢长昼终于打起精神,开始进行复健。
赵辞树本人不是医生,但名下所有产业,都与医疗和疗养相关。
在他的认知中,让一个残疾人,变得不那么残疾,他会很快乐;让一个失明的人,能感受到一点光,他也会很开心。
但让一个健康的人,突然不能走路,他大概率会非常难以接受。
所以他完全可以理解谢长昼。
由于谢长昼这次生病的时间实在太长,车祸后刚出icu没几天,去机场追人,人没追到,回来又进了icu。
以至于,他的恢复期,也非常漫长。
赵辞树托德国做户外运动的朋友,给谢长昼定制了一把手杖。
是轻便但坚硬的材质,可以支撑他的体重,拿在手中又不会过于笨重。
但赵辞树觉得,虽然谢长昼嘴上没说,脑子里应该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不能走路”这件事,那支手杖,一次也没见他用过。
谢长昼刚开始做复健,大多数时候,都在重复着摔跤。
仿佛回到人类的孩童时期,明明已经生长到一米八七的个头,又重头开始学习如何站立、如何走路。
赵辞树干脆就不来看他了。
他手里有谢长昼做复健的时间表,每次都微妙地擦着边,等他复健结束了,满头大汗坐在床前换衣服,才伸着脖子探头进来,探头探脑地问:
“结束啦?我找个妹妹来帮你洗澡啊?”
于是,也每次,都得到谢长昼始终如一的冷漠回复:“滚出去。”
在疗养院的第四十二天,谢长昼的各项身体指标基本恢复正常,他终于可以回家住。
复健还要继续,他回到家中,家里多了两位医生,以及一位帮他严格定制菜单的营养师。
生活恢复如常。
他照旧上班、开会、加班,在书房里办公,在阳台上读书。
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他突然收不到赛车群的消息,那群玩儿车的二代们噤若寒蝉,不敢当着他的面,提任何与赛车相关的事。
生活中偶尔遇见,对方也只是连连摆手:“我们也好久不玩了,最近天气不好,之前的场子又给人占了,没意思。”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阿昼,你要是有空,上哥儿几个家里玩德扑啊,麻将也行。斯诺克——斯诺克也挺没意思的,我们以后玩桌游吧。”
谢长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