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有点自嘲的语气:“当然。我若真想不开寻短见,你现在也见不到我了。”
苏清方摇头,“并不仅仅如此。殿下是说得出‘满齿不存,舌犹在也’的人,定不会轻易赴死。”
“说不定只是说得容易。”
“所以寻死也就是说得容易了。”苏清方摊了摊手,轻巧说道。
李羡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苏清方给他绕出来了,半是调侃半是夸赞:“你挺能自洽。”
苏清方但笑不语,又道:“其实,当年之事,发生得突然,皇帝也难免会气急,谁也没有想到先皇后会自裁。你不要过于郁结。而且王氏举事的真相还没有完全明朗,一切都是未知数。先皇后可能也和你一样,是无辜受牵连的。”
李羡道:“我在暗中查找那枚私印,不过还没有找到。”
苏清方不解,“先皇后的东西不都原封不动保存在椒藻殿吗?怎么会找不到?”
“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四年,而且当初伺候我母后的宫人都殉葬了,很难说放在哪里。”
苏清方惊然,“我朝不是不许人殉吗?”
李羡没说话。
皇宫的规矩是皇帝定的,甚至整个天下的规矩都是皇帝定的。事死如事生,让宫人给自己的妻子殉葬,到底是深情,还是薄情呢。
苏清方忍不住叹息,瞥见屋外天色昏黄,自己竟然在太子府呆了这么长时间,辞别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嗯,”李羡点头,指着案上的月出瑶琴,“把它抱走吧。既然上了弦,要时常弹奏,才算不辜负。”
苏清方笑道:“你又不是不会弹。”
“我现在和不会也差不多了。”
“学过,捡起来很快的。”
“懒得捡了。”
苏清方:……也不能说这人懒。该忙的事他一点没少忙。
琴音沉如钟、清如磬,谁能不爱呢。苏清方却晓得无功不受禄,拒绝道:“我给你送弦,到头来却抱张琴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那这样吧,”李羡道,“飞石山下,有个隐士,培育了一种素心兰花。你替我走一趟吧,就算我们换。你得了琴,我得了花,也算各有所用。”
苏清方颇为动心,小心翼翼开口:“贵吗?”
“……”李羡揉了揉眉心鼻梁,“其人性情古怪,主要看眼缘。乐意的,分文不取。不乐意的,千金不换。”
苏清方瞳仁转了转,试探问:“不会是你不合他的眼缘,没讨到吧?”
“……”
沉默就是承认了。苏清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