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父子俩毕竟姓姜,虽是旁系,丢的还是姜氏的面子,若是让母后听到了,怕是又要犯头疼病了。
说来说去,这两人实在不配姓姜。
第二日,魏子都去上朝,我则在收拾完毕后,让周岩驾车送我去城北的平阳王府。
玉京城内的一众王府里,平阳王府不是最显赫的,也不是有名的,恰恰相反,这里一片衰草当风,肃穆而荒凉得不像是王府。
很少有人知道,王府边上的连天荒草中,淹没这座演武场,那是昔年霍大将军还在世时,教导我们的地方。
大梁不知道有多少优秀将士出身于这里,又不知有多少人埋骨他乡、再也没能回来。
“想不到玉京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周岩在道旁拴好马车,走到我身边:“这平阳王府虽然是霍氏祖宅改建,好歹也是侯爵世家,也不应该荒废至此啊?”
“不是荒废,而是没人用得到这里了。”
我摇摇头,叹息一声,抬脚往荒芜演武场旁边的白墙黑瓦大宅走去。
周岩在我身后一顿,而后像是响起了什么,也是一阵唏嘘。
拾级而上几步,恰好看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正在阻拦徐远大:“徐将军!你就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了!老王妃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曾伯,你行行好,让我劝一劝老王妃吧!此案事关重大,她一定得来啊!”
“老王妃都说了他对这桩案子没有兴趣!”
曾伯虽然年事已高,但用力关门时的力道完全不输魁梧的徐远大,声音也十分洪亮:“你再这样闹将下去,老奴可就要翻脸了!”
“哎呀曾伯……”
二人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已走到了门口,温和道:“早就听闻昔年霍大将军征战沙场时,身边有一位忠仆跟着他出入战场,想必就是这位老伯吧?”
“柳娘子?”
二人一起停手看向我,徐远大有些诧异,又看看我身后:“你自个儿来的?”
我知道他在找魏子都,便摇摇头:“他上朝去了。”
“唉,今日怕是有一场恶战。”
他无奈地看看我,又看看门内。
曾伯正警惕地看着我:“这位娘子既然知道我曾伯,又和徐将军认识,应该知晓我家老王妃不见外客,三位请回吧!”
“曾伯请慢!”
我连忙喊住他,取下帷帽道:“小女子姓柳,名唤霜雪,曾伯可曾见过我?”
“老奴怎么会……”
下意识的反驳声在看清我长相的一瞬间停住,他诧异地看着我,满是褶皱的眼皮子抖了抖。
和暖的春风拂过我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特意梳起的双丫髻两侧垂下淡绿丝绦,像是春日里抽芽的柳枝。
就像十五年前,我刚来大将军府习武时一样。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有了一个严厉的师傅和一个偷偷给孩子们塞糕饼的伯伯。
曾伯的老眼倏忽睁大,嘴唇发颤:“你怎么会…这么像…可是殿下不是已经…”
“是,长公主殿下已经去世,所以现在,我来请平阳王妃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