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谢官家赏下此曲。”童贯起身一礼。
天子转头来看,自是看一身甲胄雄壮非常的苏武。
苏武自是拱手拜见,话语未说,就听天子先言:“苏武苏子卿,好军将啊,此番你剿贼奋勇,已晋全功,也听闻你自小也读书,能行一手不差的诗词,此情此景,岂不填上一曲?”
苏武明白,童贯与程万里是想尽办法抬举自己,也是投天子所好。
苏武看了一眼童贯与程万里去,两人皆是点头。
苏武立马搜肠刮肚,但也先说谦虚:“回禀陛下,末将武夫之辈,只怕贻笑大方。”
天子和善在笑:“无妨……”
“那末将献丑……”苏武答着,便是开口:“今日庆功献俘,愿为童枢相与程相公填一曲。”
童贯闻言有些意外,立马有笑:“官家,子卿自是感念臣下之恩情,他以武夫自居,倒是谦恭,便听一听武夫填词……”
“好,只管说来。”天子当真起了兴趣。
苏武哪里会怯场?直接开口:“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生。”
苏武知道,童贯其人,配不上此曲,程万里也是不够。
但苏武所想,既然投天子所好,又得两人这般尽力抬举,那就有来有往。
苏武更知,而今里,若真得天子看重青睐,那一切事情,都会事半功倍,已是时不我待之局,唯有使劲浑身解数,方有那力挽狂澜的一点点机会。
若是真能力挽狂澜,那是辛弃疾之所念已然达成,来日辛弃疾,也就不必再作此郁郁之词了。
那时的辛弃疾,当是一个意气风的辛弃疾。
就听得苏武简短几句《破阵子》一出,童贯霎时间,好似老泪就在盈眶,那程万里更是抬头来看苏武,看得是目瞪口呆。
一旁还有那个被苏武差点猜成天子的人,竟是俯身转头来看。
天子惊讶之下,却是两手一击,开口说话:“好好好,此曲,诉说生平之奋战,也有老骥伏枥千里之志,说那忠心为国之情怀,更说年迈老去之无奈,此曲,大开大合,有苏门学士之风,好啊!”
童贯随后来说:“官家,子卿知我也!”
天子便又来接:“子卿与你一般,乃沙场出来之人,岂能不知你?年纪轻轻,却是感怀深重,大才,着实大才!”
苏武显然把这一局稳稳接下了,且接得极好,只管躬身叉手一礼:“陛下谬赞。”
天子已然起身,抬手一招:“备茶食来!着乐班来唱《破阵子》。”
自有宦官宫女忙碌。
天子竟是走向苏武,拍了拍高大壮硕的苏武肩膀,又是一夸:“好军将,文武兼备,皆造诣不凡,来日必是不可限量。”
苏武只管客套:“陛下谬赞,末将小臣,愧不敢当。”
天子笑着摆手:“不必拘礼,不必客套,且坐去吃茶。”
这天子啊,人真不错,但凡不当天子,那真是一个好人。
苏武点头去坐,童贯却又起身来,也走向苏武,先说一言:“你这一曲,真入我心也,直教人几欲潸然泪下,子卿啊,来日你定是不可限量。”
“更是此番枢相不易,历历在目,方有感怀。”苏武深切知道今日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为的就是权柄在手,更为名望要起。
“来来来……”童贯直接拉起苏武的手往一边行去,也是给苏武介绍:“这位是当朝王相公。”
原来是宰相王黼,苏武刚才差点以为他是天子。
苏武自然是一礼:“见过王相公!”
王黼点着头,场面话语来说:“好好好,儒将也!”
童贯拉着苏武的手再走:“这位是梁太尉。”
大太监梁师成。
苏武便也叉手拱去:“拜见梁太尉。”
这位就是到处说自己是苏轼私生子的梁师成,苏武还知道一件事,说起来不可置信,从小就当了太监的梁师成,竟是进士及第,还是甲科。
只问为何?他能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加在进士名单里,天子还默许这件事,天子之宠信如斯,放眼上下五千年,也是极为炸裂的操作。
要不说赵佶是个“好人”呢?好得有点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