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吧,我程万里,本也不是一个了不得的人,贪财好色也好,贪生怕死也罢,我程万里却就是做了事!便是教他们到东平府来,一见贼人,只怕吓得就是屁滚尿流……”
却是此时,那程家乖女走进了小书房来。
苏武转头去看,两人对视一眼,姑娘立马走到父亲面前,便说:“父亲,吃多了酒,洗漱去……”
程万里大手一挥,看了看乖女,看了看苏武,再开口:“子卿啊,你不错,也读书,也习武,咱大宋啊,没有你这般人了,你啊……极好,极好……”
苏武点头:“相公谬赞。”
“我不是谬赞,怎能是谬赞,就是好,好得紧……”程万里真在起身,乖女扶在一旁。
“那下官就回了。”苏武告辞。
“嗯……你自去……”程万里点着头,随着乖女往外走。
却是出门去了,那姑娘又转头来,说得一语:“苏将军稍候片刻……”
苏武心中一愣,这……这好吗?便去看程万里。
程万里好似未觉,只管随着往后衙院里去。
苏武有些不会了,这是该稍候片刻?还是不该稍候片刻?
下午半晌入的宴席,此时倒是天色还未真黑,算不得夜半三更……
那就稍候片刻吧……
果然,不得多久,那程家小娘又回来了……
苏武隐隐中,似也察知了些什么,只看那小娘从后院走过来,身段儿是好,模样是正,白面光洁,眉眼周正……
肤浅了肤浅了,这姑娘遇事不慌,沉着冷静,胆魄不比一般女子,还帮着自己隐瞒了林冲之事,也算欠个大人情……
“将军,屋里坐。”程小娘先是一福,再是抬手作请,倒是大大方方。
如此,苏武拱手一礼,便也不显矫情,往小书房再坐。
苏武也下意识看了一眼门,门开着,没啥,不必心虚什么,人家姑娘都不避讳,多想反而矫情了。
两人落座,苏武先说一语:“不知该如何称呼妥当。”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见面,面谈。
“霁月……”程小娘真答。
“哦,霁月姑娘,不知有何嘱咐?”苏武想来想去,只想着这姑娘应该是要叮嘱自己,以后别让程相公吃那么多酒之类的……
“将军近来可都好?”程小娘忽然这么来开口。
苏武很意外,但也答:“都好……”
“将军近来读什么书?”
苏武自是不知,程小娘留这一步,便是有目的,本是没机会的,此番父亲酒醉,苏武送回,便是个机会。
倒也不是什么其他的机会,只是程小娘心中有一担忧,担忧苏武来日当真拒了这门亲事。
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互相了解一二,哪怕闲谈几语,当也是个好印象。
却是哪里知道,苏武答:“近来……倒是也没看书。”
“哦……那是……将军近来剿贼繁忙,那将军以往呢?最喜哪本书?”程小娘又问。
苏武有点尴尬,知识体系不一样,非要问,苏武答了一语:“昔日司马相公之《资治通鉴》。”
苏武没胡说,真翻过,也就这本算是与程小娘在一个知识体系里,其他的,苏武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哦,如此大作,将军定是胸中有沟壑,倒是这本书,有太多司马相公个人私语,也有许多正史删改之处,与许多史书对照来看,更是美妙……”
也是程小娘只管以为这么来谈,便是展示自己,倒也不是有意如此,是下意识如此。
但苏武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个话题,他谈不下去,只能直白一语:“那我去寻几本正史对照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