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填那一曲《八声甘州》,不过也是多了一个背景音乐的选择罢了。
但宗泽当真来听,他进门前后,刚好就听到了是苏武填词在唱。
只道那几声:落魄封侯事,岁晚田间……看风流慷慨,谈笑过残年……
“苏都监填得好词啊……当再浮一大白!”宗泽自己再去倒酒,这一路三百里来,风尘仆仆,其实很累。
赶到这里来,也只说得上几句话而已,便是席面也在一旁。
老头知道自己是小人物,是席面上的边角人物,也并不奢求前呼后拥教人如何看重。
“老知县见笑,只是我等军汉,无有用武之地罢了,虽然剿得一贼,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勋,只道那李广一辈子奋勇,却也难封……”苏武笑着。
倒也不知为何,两人就这么初一相识,几言来去,竟是交浅言深。
许是两人其实都是边角人物罢了,今日看似是给苏武送行,当真是吗?
倒也有李大家给了个面子……
亦或者就是词句那句话,看风流慷慨,好似就是今日,那边知府相公两个,判官推官知县一大堆,吏员更是前呼后拥……
真是文人正风流,也慷慨……
词句还说,谈笑过残年,兴许正说此时此刻的宗泽。
“再来一饮,倒是一路来,口干舌燥,解解渴。”宗泽满酒提杯。
“请!”苏武点着头。
只问宗泽何以莫名其妙愿与苏武来几句交浅言深?
兴许是因为苏武填了这词,兴许更因为听得苏武身中两矢,奋勇先登,大破贼寇。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人自有气质在身,气味有相投,这一个外地来的倔老头,也进不去那前呼后拥的场合里。
也听宗泽来问:“明日归去?”
“嗯,明日大军开拔,回东平府去。”
“老夫年岁大,睡得少,起早,送送你去。”宗泽说着。
“好!”
“正年轻啊,却是下笔如老汉,多了几分暮气沉沉,不该。你啊,前程远大着呢,不比老夫已近花甲年岁,你若真有志向,封侯之事,说不定还真有那日。”
宗泽笑着……
“老相公也说场面上的吉利话呢?”苏武笑着问。
“你这厮啊……哈哈……只听得你麾下两千人马,雄壮非常,想在你走之前,去看看……”
宗泽说出心中真心所想,他就是感兴趣,兜兜转转许多县,也从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强军,开开眼界。
“行,今夜回去,就为老知县擦亮甲胄,梳洗马匹,磨一磨兵刃,旌旗大纛,都洗得干干净净!只等老知县明日大早来看!”
苏武表达的是敬重,而今大宋朝的脊梁骨当真不多,少之又少,宗泽是一根。
“嗯?”宗泽面色一变,他就是好奇去看看强军,何以这位苏都头还搞得这么郑重其事。
这是待遇?天子校阅也不过如此啊……
“不必麻烦……”宗泽心中是不好意思,便是摆手。
“怎么能是麻烦呢?老知县在我心中,便值当得这般!”苏武由衷之语。
宗泽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有些无措,也还有些不能理解,不明所以。
何以……当真有人这么敬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