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砚初正欣赏着,听见头顶落下熟悉的声响,他闻声侧着脑袋抬起头,高大的身影先落在身上,恰好这个角度逆着光有些刺眼,微微眯眼。
余晖有那么一瞬模糊了身影轮廓,直至看见对方蹲在自己跟前,逆着的光线悄然晕开,在对上近在咫尺这双眼时,仿佛秘密都无处遁形。
陈予泊单膝蹲在椅子跟前,腿微微岔开,手摸上这大少爷的裤腿位置,摸得一手湿透,抬眸看向段砚初:“鞋子裤腿都湿了,不冷吗?”
段砚初见陈予泊蹲在跟前,低头看了眼,恰好见裤脚被那大只手拧出水,看完再对上陈予泊的眼神,好像对他很无语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他眉梢微扬,淡淡笑道:“我冷啊,那你怎么没照顾好我。”
陈予泊听到这大少爷这么坦诚傲慢的语气,心想果然是在对他发脾气:“现在海边起风,你才刚好,我们可以回去再画。”
段砚初将画板放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弯下腰把湿透的鞋袜给脱了,再卷起裤脚,光着脚踩在沙子上,再看向陈予泊:“这不就行了吗?”
话音刚落,他只感觉整个人忽然被腾空抱起。
“!!!”
“你可以发脾气,但不是拿自己的身体来任性。”陈予泊直接将人从小板凳上打横抱起,弯下身抱人时顺便把湿透的双鞋拿在手上。
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深麦色的脸颊上,力度干脆,声响清脆。
不远处的保镖们:“!!!!”
正好浪又打上岸,将原本的小板凳冲倒,原本放在板凳上的画跌入潮水中,瞬间没过画布晕开上面未干的色彩,那艘白色的竹排小船仿佛此刻真的在水中摇曳。
陈予泊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偏向一侧,顷刻间印上的巴掌印在深麦色的皮肤不算明显。许久,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对上怀中段砚初冷淡不悦的眼神。
也不知怎么的,本该受挫的情绪竟与刚才的事做了抵消,甚至有些侥幸,情愿被打。
“谁让你抱我的。”段砚初放下手,语调平静,望向他的眼神冷漠:“我允许你碰我了吗?”
明明是被抱在怀里的姿势,却依旧能感觉到这男人居高临下的姿态,是惯来如此,这一句尾音上扬的询问更是拿捏心脏。
陈予泊垂下眸,喉结滚动,下颌线微不可察的绷紧。
被扇巴掌倒比那些直白吓人的需求好受得多,反正也不疼。
“抱歉。”
随即,他将段砚初抱离会被浪打过来的位置,走到稍微里边一些的沙滩,才将人放下,见那光着的白皙双脚踩在沙子上脏了,不少沙粒粘在脚背上。
有些碍眼。
陈予泊把湿透的鞋放下,随即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岸边走去。
段砚初被放下,就见陈予泊转身往岸边走去。
傍晚的余晖倾洒在海平面,那道高大挺阔的身影顺着光走向岸边,弯下腰将那副被冲走的画以及小板凳都拿了起来,很快便转身走了回来。
回来时身影逆着光,在余晖下模糊了轮廓,唯有朝着谁走回来时的方向是清晰的。
直到高大的身影停在跟前,手里拿着小板凳跟那副湿透晕染开的画。
‘咔哒’一声,小板凳展开放在跟前。
段砚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握住肩膀让他坐在小板凳上,他刚坐好,就看见陈予泊脱下身上的外套,单膝蹲在他跟前,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被握住脚踝,粗糙的掌心惹起一阵战栗。
直到带着余温的外套擦拭而过脚底板的沙粒,一下又一下,仔仔细细,很是干净。
他见陈予泊给自己擦着脚,从坐着的这个角度看陈予泊。
这家伙生得眉眼硬挺,剑眉与高眉弓敛出压迫感,鼻梁高挺立体,驼峰更显得阳刚棱角轮廓分明,五官干净硬朗,跟身边围绕的那些假斯文Alpha不太一样,是骨相都透着糙感的荷尔蒙。
才十九岁,也可能从小吃苦粗活做得多性格也比他所认识的同龄人要沉稳。
就是对他不感兴趣。
“我给你把脚擦干净,那一会是要我抱你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陈予泊把外套铺在跟前,手还握着纤细的脚踝,抬头看向段砚初,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那么冒犯抱你。”
这一段话里包含多个语境,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这家伙要达到什么目的。
到底是要抱,还是不应该抱。
还是这句‘冒犯’是在含沙射影下午的事。
“那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