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懂此图可以理解,但以姑娘的聪明急智,不该不明白奴婢此举是为了什么。”杨嬷嬷接着说,“书下面的东西叫落红帕,姑娘伺候殿下时,要记得提前把它放在身下,不可移动、拿开。”
话说到这份上,沈宝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东西往前一推,道:“谁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你找谁去,我不想看也不会学,嬷嬷不必在我这浪费时间。”
杨嬷嬷唇抿得极紧,最终她没说什么,拿上东西只道:“那奴婢先退下了。”
走出西院,她心里下了决心。其实来之前对于这种结果她早有预感,但沈宝用真是这个态度,她不得不揪心。
教化不了,还死撅,这样的性子不用些特殊手段怎么敢让她侍候殿下的第一次。
太子殿下又不肯再等,她哪有时间慢慢训慢慢教。杨嬷嬷托着盘子的手攥得紧紧的,青筋可见,不能怪她心狠,是沈宝用骨头太硬,实怕她惊到殿下,惹下大祸。真若让她坏了事,她们的脑袋都保不住。
与此同时,皇宫里勤安殿内,凌皓低头向皇上汇报着什么。
皇上忽然问道:“赌徒?暗娼?”
凌总管:“是,五岁上父母双亡,从此行乞于明乙县。”
“行乞?”皇上已震惊得无法形容,沉吟后道,“朕知就算战事平,无天灾,粮食丰,世间也会有苦命之人,但明乙县离都城并不远,还算富庶,竟也会有孩童行乞度日。”
凌总管:“从古至今,无论何种盛世,也依然会有苦命之人,幼儿行乞从没有绝迹过,圣上已做得极好了。”
皇上正欲摆手,忽然按住了头,凌总管吓一跳马上凑近询问:“圣上,可需传太医?”
皇上想摇头,但头晕得他做不到,只艰难道:“不用,该是一会儿就会过去。”
凌总管听完更担心了,最近圣上头晕头痛的发作频率更多了,这陈大人也真是的,虽说圣上的病情一直对外隐瞒,他并不知情,但他真不该如此逼迫圣上,简直是大逆不道。
果然如往常一样,晕过一阵,皇上慢慢缓了过来。凌总管赶紧递过去一杯水,太医早就嘱咐过,圣上这种情况还是不要饮茶的好,多饮会影响睡眠,会加重头痛之症。
皇上饮了一口,多年饮茶的习惯,这没味道的水他真是喝不下去。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为了多活些时日,只能有所取舍了。
“你接着说。”皇上道。
于是,凌总管把他调查来的所有一一说给了皇上听。
眼见皇上眉头又皱了起来:“这里还有九王的事?”
“之前说到收养沈宝用的养母,如今是九王爷的侍妾,太子殿下就是这样与之相识的。”
“哪年的事?”
“四年前。”
“认识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才把人收了,太子从来不会让自己这么被动。”
太子如何凌皓可不敢多言,听皇上又道:“都说了?还有遗漏吗?”
凌总管迟疑了一下,他侍候皇上多年,皇上还是了解他的,道:“说。”
“太子殿下的人曾也去查过沈宝用。”
“这不奇怪,他动了这个心,不查才怪呢。”
凌总管:“可,怪就怪在,现在还有人在那边守着,奴婢调查时,虽未受阻,但总觉得有什么没摸到底。”
皇上沉默了会儿才道:“是奇怪。”
凌皓不再多言,他只需把不正常的事禀报即可,至于皇上会怎么想太子就不是他该知道的了。
他想得不错,皇上确实有想法,想来那女子当年的处境必是遇到过什么无法启齿这事,太子竟会让人帮她隐瞒至今。看来,入了眼的就是不一样。
皇上想站起来,但头晕刚好点,他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凌皓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待皇上站稳后,慢慢走到窗前,看着那个跪了两天的人,轻声道:“人啊,都是这样的,大家闺秀见得多了自然就不稀奇了。想来太子也挣扎了很久,但还是出手了。陈松就是个傻的,那女子用四年的时间终于把太子拿下,怎么可能会选他。巴巴地以为拿个正妻去换就能打动对方,殊不知太子的侍妾怎么会永远是侍妾,待未来君主入高位那一日,除了皇后,想封什么还不是新君的一句话。”
“去,把朕这些话说与他听,总有人要去打醒他。”
凌皓来到场中,蹲下后把皇上的话说与了陈松听。陈松一直未进食,声音有些虚:“呵,该是所有世人都这样想她吧,圣上是,太子也是,但你们都不明白,这世上就是有人不贪图权力富贵,多说无益,总管大人,你去吧不用管我。”
凌皓道:“大人,下面这些话是奴婢逾矩之言了。圣上已不年轻,他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您是知道的,灭苏氏迎太子还要打仗,您就不能让他轻闲些吗。”
陈松敏感道:“怎么,圣上身体有恙?”
凌皓赶紧否认:“那没有。只是这马上就迎来苦夏,我这做奴婢的总是要操心圣上的身体。”
陈松不再说话,把眼一闭,凌皓叹口气起身复命去了。
凌总管把陈松的话说与了皇上听,皇上气得头都开始痛了:“真是不可教也。朕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几天。”
转过天来的午后,天空天始下雨。勤安殿里出来的小内侍把一柄伞给到陈松手中。陈松接了,他还没想与天抗,有伞总比无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