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修士渡江不慎,引了天上法力被雷劈了。那落雷处离这边少说数十里,宁尘也懒得理会,扭头看了一眼又去吃鱼。
刚吃一口,他又忽地想起什么,立时丢了残羹剩肉,双脚一蹬飞身跃起,向落雷处窜了过去。
宁尘不借外力,只用元婴自生的真气御风,好叫附近修士无法察觉。
他飞过这几十里山峦,天上落雷一个接一个压根就没停过。
待寻得了一个高处往下看时,只见一张阵法罩子截在青岚江中,那界壁硕大无朋形若洪钟,几乎横跨大江两头。
八名灵觉期修士分站两岸支持阵法,另有一名元婴悬在空中把控全局。
六七条青岚蜃蛟被困在阵法之中,彼此交缠翻滚挣扎,拼命往界壁冲撞,直激得江水凶浪翻涌,天上雷云震颤。
阵法界壁逐渐缩小,青岚蜃蛟的腾挪空间也越来越少。
成年蜃蛟足有一丈多粗,数十丈长短,它们被困在阵中纠缠一处,从高处望去,犹如鱼篓中一条条无路可逃的泥鳅。
它们疯撕乱扯,一片片巴掌大的鳞片混着蛟血四散飞溅,甚是惨烈。
又见阵法所及之外,另有一头蜃蛟在波涛中隐约起伏。
那头蜃蛟不过一人粗细,看似年幼些,它绕在界壁之外焦急难忍,引来一道道雷火往那界壁劈去。
虽然身量远不如阵中困住的那些蜃蛟,但引下的雷闪却雄浑可怖,望似有千钧之势。
然而那阵法乃是寒溟漓水宫专为围狩蜃蛟所制,雷法击在上面如蚍蜉撼树,全然不为所动,急得那小蛟在浪中上下翻腾,无计可施。
宁尘看着它那模样,禁不住心中一抽,仿佛看到束手无策的自己。
两日前吴少陵送行时特意提及,月清宫给代宗主提了围狩蜃蛟的条子。
那时宁尘便知,寒溟漓水宫是要以蜃蛟为引,给景水遥炼制那枚大荒天铄水丹。
景水遥水元功法的底子,纳入合欢焚心决的幽精真力,水火相济最是凶险。
而蜃蛟乃是妖脉水族,恰擅长以水元操控天顶雷火,内丹炼药正合得她如今窘境。
青岚江绵延千里,源远流长,宁尘先前觉得此事难寻着力之处,便没有细想。
可是好巧不巧,这场围狩堪堪叫自己撞见。
能给景水遥使绊子的事,他岂能袖手旁观?
宁尘脑瓜一转,登时想了一条小小计策。
他不再遮掩气息,反倒明目张胆飞在空中,一边掠向江心一边大声叱喝。
也不需听得他喊得什么,这边真气一放,那控场的元婴立刻警醒起来。他迎向宁尘,左手攥着一道法印,以防宁尘有所异动。
“宫主有令!围狩之事日后再议!”
宁尘高举宫主与他留的信物玉牌,真气一激,信物上寄留的那缕威压骤然笼罩开来。
那元婴长老全身一震,连忙缓下身形,拱手向宁尘手中信物见礼。
“朱长老,我们下去一叙。”
宁尘一边开口一边察言观色,见那元婴脸色如常,便知自己猜对了。
能够出来猎取宗门炼丹资材的,要么是丹药堂亲自动手,要么就要交于外务堂施办。
楚妃墨先前将宗门里上层人物都一一写的分明,全被宁尘记在心里,两堂正副长老一共四人,只有外务堂副长老是男的,姓朱名锆,宁尘试着唤了一声,倒是没出什么差池。
朱锆随宁尘一起落在青岚北岸的阵眼旁边,四名灵觉护法正专心运作阵法,虽看到两人过来,却也无暇与宁尘施礼。
朱锆先命他们稳住法力不再收阵,却没有直接按照宁尘说的停了围狩。
五宗法盟的长老,哪有一个是傻子,信物再真也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宁尘一开始放出的即是元婴气息,朱锆不敢小看与他,施了个平辈礼道:“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乃宫主刚点的特使,传宫主之命,围狩条子收了。此事权且作罢,日后再议。”
朱锆眉头直皱。这小子元婴修为,明显不是宗内弟子。若是宫主有命,照常招弟子通传就是,何必交代他这个外人前来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