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毕竟不明就里,那信物上的威压不是假的,饶这少年有通天的本事,总也不能是从宫主那里将东西偷来的。
朱锆索性也不纠缠,只谏言道:“此事已是箭在弦上。宗门耗费下去百十条蓄养的巨灵鳟,这才诱得几条蜃蛟前来。蜃蛟灵智颇高,几乎与人无异,此一番若将它们放归,定生警惕,再难有此良机!还望尊使回报宗主,不可半途而废。”
宁尘将头一摆,趾高气昂间凝眉瞪眼:“宫主是什么人?宏才大略经天纬地!你不会以为宫主不晓其中厉害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这几句话怪腔怪调,听得叫人上火。
不过朱锆元婴长老两百多岁的人了,倒也好修养,不卑不亢道:“还请尊使明示,宫主因何收回成命?又为何要专门遣使,不派宗门子弟传讯?”
宁尘冷笑一声,声音骤然尖锐:“你是什么东西,有你问话的份儿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朱锆又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主,这话刺到耳朵里登时冒了火。
可就在情绪一动的刹那,识海巨震,竟是宁尘撩动他心念一丝破绽,轰然将神识撞了过来。
宁尘灵觉期时就坐拥分神期神识,只是那识海乃离尘谷信力支撑,不过能在分神期修士的攻伐下堪堪自保。
如今他元婴已生,神识合以信力,羽化之下已是无两,瞅准对方松懈之机猛攻过去,立时就将朱锆神识冲了个七荤八素。
若是正面交锋,元婴修士早做准备,运起心法宝物,可不是分神期神识能冲破的。
朱锆不是没有防备,换任一个元婴神识来攻都占不到他的便宜。
然而宁尘这头刚刚还拿着特使的架子与他说话,谁能想到狗脸翻得这么快,一招偷袭出手竟是分神期级数。
朱锆心中暗叫不好,头晕目眩之际刚要施法应对,一柄长刀破体而入。
宁尘自开口挑衅的那一刹那,神识刀斩就已紧随其后,三招环环相扣,全没给朱锆应对余地。
这其中当属宗主信物功劳最大,若非手持此物,朱锆绝不可能让他凑到这般近处。
朱锆本以为万事皆休,可那一刀却只是穿胸而过碎了大半肺脉。
宁尘真要取他性命,一刀碎了紫府人就没了,只是无冤无仇,倒也不必下那等死手。
布阵的八名灵觉护法大惊失色,立刻分出四人扑来。这阵法原也只需四名灵觉便可支撑,此番多带了一倍人来也是为了办事稳妥。
若四个灵觉都在北岸,缠住宁尘十几招倒也不难,到时候朱锆服了疗伤丹药再抢上前来助阵,宁尘可占不了什么便宜。
可宁尘如今修为已然上了一个大阶,对岸两人还未过江。
他已直扑阵眼,找准持阵的护法就砍。
迎上来的二人双剑齐发,都被宁尘巽风邪体裹带的风流偏折开来。
两个持阵的灵觉哪敢怠慢,再不腾挪就要挨刀,无奈之下只得收了法力飞窜两边。
桥担两头缺一不可,二人一撤力,那阵法界壁顿时崩裂。
七八条蜃蛟鸟上青霄鱼归大海,尾巴一甩,卷起三丈巨浪,尽入江中而去。
宁尘一击得逞,身子一拧调转方向便往南边飞跃。对岸四人一起朝他截来,手中各捏法诀蓄势待发。
宁尘得手之后志得意满,本以为抬手两刀打发了堵截之人,顺势逃了就是。
没想到头里两人不闪不避,仿若全然不知自己对手是元婴期修士。
一刀劈下,首当其冲那名灵觉断臂飞出,宁尘反倒愣了。
他原只为逼退来者破开去路,全没想到这灵觉护法如此性烈,拼着少只手也要给同门抢出一个机会。
他刀势未尽,后面那人已拼力一剑拦腰斩在宁尘腰上。
剑身辅一入体罡气四射,直爆去宁尘一大块血肉。
宁尘回身去劈,手却忽地一僵,竟是那断臂护法使了什么冰决将他连手带刀冻在一起,胳膊肘已然转不动了。
就这么一恍的功夫,已有人接了伤者归去岸边,其余六人凌空将宁尘团团围住。寒溟漓水宫的冰决深奥神妙,宁尘拿真气冲了两下竟没冲开。
还真是将人家宗门小看了……寒溟漓水宫与妖族常有摩擦,宗门弟子都是在战场上喝过血的,一旦动起手皆作生死之搏,绝不含糊。
灵觉期舍条胳膊又算什么,虽损伤些本命元气,只要断臂未丢,两颗好药下去也便接驳了。
自己在人家面前还收着手,可不是就被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