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的话,这个陌生的家伙有点像军人,或者和你一样,是位警察。看他的步伐间距多少有些过于整齐地偏向相近,很像是那种职务下的人的走路方式。但他用雨衣遮掩了自己,这样看照片的人就看不出他的体态和身高。好在部分照片是同一角度连续拍摄,所以只从基本的两腿间距和走姿来判断也不是不可以。”一字一句地,芬妮此刻说起一些出乎意料的话来。
“说下去。”警官将脸贴在相托的双手上,道。
“他看起来足够壮实,起码他的双臂和步姿告诉了我这一点。我不觉得一个胖子会像他那样摆动双臂。脚印的宽度大概有10,单从地面阴影来看的话。一个普通人的身高约等于脚印长度的6876倍,因此我推测他的身高是26660876=1829约等于1
83。”她不假思索道。
“还有呢?”
“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要知道全部。”警官这时略带笑意道。
就在此刻,房间里一墙上投影仪戛然开启,墙壁上隐约现出模糊录像——一座火光摇曳的民房建筑,屋前一名头戴皮帽、灰白迷彩着装的人执枪走来。燃烧的门窗前,一个怀中抱着孩童的妇女从漫空烈焰下现出,朝窗外作呼喊状,尽管录像是无声的。“想得再深一点吧,如果你还能想的话。”警官淡然道。
短暂的沉寂,随即是令人惊异万分的一幕——妇女的呼救下,戴皮帽的陌生人朝她举枪相对。“砰!”此时的芬妮仿佛已听到那划破沉寂的枪响,而那妇女已然血溅当场,猩红血光与大火的焦黑物质相交融。
芬妮冷静的面色开始惊疑不定。
半晌,妇女挣动着试图爬起,扑倒窗前的半个身体淌下如注血流。她用通红的双手从身下抱出早已昏迷的孩童,将那已被染得像血人一般的孩子从窗户递出。却只见得那戴皮帽的陌生人停顿片刻,手中的枪缓然放下。他似乎犹豫了。
将枪放回腰间,那双罪孽深重的手便将那孩童抱起,昏厥的幼体一端连接着死亡,一端连接着新生。最终奄奄一息的妇女瘫软在血泊,火光中陌生人抱着孩子缓然离去。
“仔细看看吧,平时你可看不到这样的画面。”一旁警官发话道。
墙上投影仪的影像在这一刻归于晦暗。
“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芬妮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一些不好的想法。
明白无误地,那陌生人的一举一动已然映入她脑海。军人般的步伐,间距齐整的步态,以及一副令她无比熟悉的精悍体格------
-与之前照片中身着黑色雨衣的神秘人如出一辙,也同她视如亲父的好友--------尼古莱别无二致。
“如你所见,我给你的那批照片中的可疑家伙,就是当初那个将你收养的退役老兵。我们在监视他,有迹象表明他在偷卖我们国家的机要项目。”警官这时直转正题道。这一刻他说出了本意。
“是么,那你们肯定是想要证据了,这才是我来这儿的原因吧。”芬妮不紧不慢道,但语气中却没底了。
“政府的情报人员在数日内理清了他的过去,刚才的影像只是其中之一。你能想象吗?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要高层出手的程度,但这对你来说却是幸运的,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你的母亲真正的死因。”
“这是…幸运吗?”她有些接不上话来。
“为自己感到庆幸吧。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从当时的监控录像带上拷贝而来,事实很明显。”警官一字一句道。
“恐怕还不那么明显,先生。”芬妮抬起落寞的脸,道。
“这只是无关紧要的细节罢了。我们只知道他危及到高层的利益,这就足够了。”警官慢条斯理道。
“真的?那么他做了什么?”芬妮将手靠在桌前,用最从容的语气道。
“偷运国家财产,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那就有趣了。尼古莱不久前告诉我他要去追回一样失窃的东西,你知道的,他对利益一向不感兴趣,就我认识的大人而言。”她神色自若道。
“那盗窃那样东西的人是?”警官兴致一提,道。
“他没向我说明。确切地说,他对每次要做的事守口如瓶。就像…”
“就像你母亲的死一样?”
“可为什么?他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凭我的直觉。”
“你很相信他?可惜他对你谎话连篇,到目前为止。”警官将相托的手靠上桌,面不改色道。
片刻的沉寂。
“没有哪个人是绝对真诚的,就现在这个乱世而言。你的母亲即使在天堂也一定很痛苦,因为你在包庇着杀害她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