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臣杭记得她家住得离这儿不近,就近订了个酒店,叫她:“你先去休息会儿。”
钟颜没有说话,接过房卡。
焦臣杭不知道她跟父亲谈话谈这么久,到底谈出了什么,但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恍惚。
两个人进门,她趴在他怀里,很快睡过去。
快中午时,钟颜醒过来。
焦臣杭几乎彻夜未眠,整宿只睡了个钟头。
她顶着毛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时,看到正坐在桌前处理工作的男人。
钟颜忽然有点茫然,叫他:“阿杭。”
焦臣杭摘了眼镜起身,走过来抱她:“我给你点了吃的,酒店的拉面、刺身和天妇罗。”
钟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她想说什么呢,她想说,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努力。
现在的焦臣杭,本就比同龄人要优秀很多很多。
但是——
但是。
他在床边坐下,问她:“吃完之后,我陪你回医院。或者,你要不要回趟家?”
钟颜低头,靠到他肩膀上,叹息:“去见见爸爸吧,爸爸他,现在应该想见你了。”
这场见面并不愉快。
焦臣杭原以为自己可以预见这种“不愉快”,但也没想到钟父会将话说得那么直白。
钟颜中途离开了一下,他故技重施。
在钟颜看不到的地方,对焦臣杭说:“你不用来看望我,你跟她离婚、让她死心,都是送我的礼物。她还年轻,你这样耽误她,是不是很快乐,或者,觉得自己非常有魅力?”
焦臣杭不愿意接这个茬,又没法当面驳斥岳父。
他长久地沉默。
两人在医院陪了几天床,北京的工作番五次催促,焦臣杭不得不提议返程。
钟父病情稳定,钟颜跟他道别。
然后,她第一次,在父亲身上,见到那种胶着不舍的神情:“你们以后要一直待在北京吗?我只有一个女儿,还离我这么远。”
钟颜非常意外。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永远强大,无所不能。
她都忘了他会生病,会老,会死。
她只能跟父亲说:“我们过段时间,还会来看您的。”
返程路上,钟颜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但她始终没问焦臣杭,你想不想回南方。
焦臣杭想,有时候,两个人太了解彼此,也未必就全是好事。
她很清楚他为什么选择留在北京,所以她干脆,就连问都不问了。
焦臣杭突然意识到。
钟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很可能,也对钟颜说过。
他劝他离婚,大概率……
也劝了自己的女儿。
航班在清晨抵达北京大兴。
钟颜迷迷糊糊醒过来,焦臣杭帮她解安全带,忽然非常认真地,叫她:“颜颜。”
她揉眼睛:“嗯?”
“我没有打算一直待在北京,你等等我,等我在行业里站稳脚跟。”再之后,他回广州继续待在大厂也好,自己创业也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