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实上,直到最后,钟颜也没有见到那份“婚前协议”的条款内容。
但是,就那天,她脑子里,第无数次,闪过这样的念头——
她要永远跟这个人在一起。
六月下旬,钟颜和焦臣杭准时拿到毕业证书。
两人在朋友圈晒证书和毕业合照,评论区一堆祝福和羡慕的留言。
朋友和同学们大多不知道他们已经领了证,钟颜躺在沙发上刷朋友圈,体会到一种上帝视角看剧透的快乐感:“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焦臣杭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低笑:“嗯。”
钟颜两眼弯成桥:“等发婚礼邀请函时,就可以吓他们一大跳。”
婚礼定在初秋。
钟颜的小裙子们上半年就已经定下了,焦臣杭一开始担心时间太赶,再推迟又怕气温降低,中途提过一次“要不要把婚礼推迟到第二年春天或者初夏”,被钟颜一句话就噎回来。
她睁大眼,问:“你不想快点告诉全世界,我是你老婆吗?”
怎么会不想。
焦臣杭觉得。
对于“结婚”和“昭告天下”这两件事,他可能是,全世界,最积极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
焦臣杭和钟颜正式成为社畜,像人海中任何一对平平无奇的情侣一样,平日上班,周末一起出行,发了奖金就去打卡以前种草过的贵贵的店——
变故发生在七月初。
直到很多年之后,焦臣杭仍然很难完整回忆起,这个夏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人的身体比意识诚实,替他抹去其间无数细节,让他得以在漫长的回忆中苟且偷生。
起初是,钟颜的父亲病倒了。
钟家有高血压史,钟父此前没有犯过病,这次病得猝不及防,又意外地严重。
据说他是在公司里众目睽睽之下倒下的,一群人给他叫救护车,医生在车上就给他注射了药物,但直到他被送进急救,也毫无苏醒迹象。
钟颜在父亲病情稍稍稳定后才得知消息,震惊之余,立马买了当天的机票。
焦臣杭不放心她一个人,当夜请了假,打算跟她一起走。
结果,钟母在电话里,毫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小焦是不是在你旁边呢?如果你要回广州,就别让他一块儿跟着来了。你爸这次就是为他的事儿气倒的,别他一来,你爸病得更重。”
钟颜蒙了:“什么叫因为他……他根本没离开过北京,就算要气爸爸,也气不到啊?”
钟母冷笑:“你不如问问你那个婆婆,做了什么。”
挂了电话,钟颜茫然地转头看焦臣杭。
焦臣杭一言不发,打电话给母亲。
焦母早料到儿子迟早找过来,一早在心里想好了说辞,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其他。
焦臣杭不断逼问,她扛不住,才说:“那不是你姑姑想过来工作,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能让她做什么,想着钟家名下那么多公司肯定有她能做的,就去问问嘛。”
焦臣杭扶住额头:“但是你也不认识钟父钟母,所以你直接跑到了他们家公司,到处跟人说,无论如何,钟总得给你找个活儿。”
“我也没想到,他会犯病啊。”焦母停顿一下,“但他的病,估计是装的。”
焦臣杭结束了话题,放下手机,起身拿外套:“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广州。”
钟颜犹豫:“其实,你可能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焦臣杭轻声打断她:“总得有人过去道个歉。”
钟颜沉默一下,带他一起上飞机。
北京到广州个半小时,两个人连夜赶到医院,焦臣杭连病房的区都没进去,就被钟父的秘书客气地拦在外面:“焦先生,您在外面等一下吧。”
钟颜跟着秘书进去,一走就走了两个钟头。
她回来时,天光熹微,已经是晨光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