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比的话浮现在她的意识中:“在今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之前,希尔达为什么要进行仪式?”
陶乐思开始在云上奔跑,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她知道答案,在艾斯比第一次如此提问的时候,陶乐思马上就意识到了答案。
——因为进行了仪式,赫卡忒就会降临。
——当赫卡忒降临,希尔达有可能再度见到英格丽,在那个时候,希尔达已经意识到英格丽和赫卡忒存在着某种关系。
——所以,当学校的地下密室出现了神使狼人之后,希尔达意识到,该进行仪式了,时间已经到了。
陶乐思从云端坠落,她猛地醒了过来。
卧室里黑乎乎的,一点光线从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中透了进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紧闭的房门外,隐约传来女人谈话的声音。
陶乐思赤脚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日光倾泻而入。在下了很多天雪之后,天气终于晴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冷,路面上的积雪被冻得硬邦邦的。
陶乐思这时候脑袋清醒多了,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上午十点。
她大概睡了十三个小时。经过充足的休息之后,现在陶乐思感觉很好。
卧室外,传来希尔达和一个女人交谈的声音。
“我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希尔达的语气平静。
“我不是单纯来跟你叙旧的,希莱丽娅,我虽然沉睡了十年,但是这十年对我而言,就像是一秒钟一样。世界变了,我还没有变,也许我们还能回到以前的日子,就像1970年那样。”
这个声音,属于英格丽·该死的·康拉德。
陶乐思准备破门而出,拎着英格丽的领子让她滚出去。但是她侧头看了一眼梳妆镜中自己的尊荣,她发现自己看起来非常狼狈,头发乱了,衣领也是皱巴巴的,尤其是脸上还带着一种像智障一般愚蠢的神情。
这些让陶乐思冷静了下来,而且她还想到,这座学校实际上英格丽的财产,英格丽才应该是揪着自己的领子把她扔出去的那个。
陶乐思挪到门边,发挥了她的传统艺能:贴墙偷听。
“英格,你听我说,”希尔达说,陶乐思听到火柴划在磷纸上嗤的一声轻响,她又开始抽烟了,“对于我而言,十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否察觉到陶乐思正在窥听,英格丽突然低声地用法语说了些什么,陶乐思一个字都没有听懂。随后,她就听到外间雕花木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室内恢复了安静。
陶乐思很懵。
她赶紧推开了卧室门,发现房间内已经空了,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烟味,证明她们刚才在这里交谈过。
这俩人到底用法语商量了什么?居然就这么给跑了?
陶乐思不愿承认自己在嫉妒英格丽,并且因此而产生了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她将这种情绪统统归结为不爽。
沙发旁边的矮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希尔达的字迹。
桃乐丝:我和英格丽去警局对面的咖啡馆共进午餐,你醒来之后如果没有吃饭,请速过来。
陶乐思拿着纸条,愣了半天。她不想和英格丽一起吃饭,当然她更不想看着希尔达和英格丽一起吃饭。
她火速洗漱了一番,然后坐在希尔达的化妆桌前,研究着她的化妆品。
陶乐思在穿书之前当了好几年的社畜,对于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比较自信的。不过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她倒很少认真地捯饬过化妆品之类的。
希尔达梳妆台上化妆品很多,比陶乐思想象得还要多。
陶乐思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希尔达化妆,连同她的唇色,始终都是浅淡的,有点干燥。不过在她的抽屉里,却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口红,色号一应俱全。
不过这倒没什么难以理解的,毕竟希尔达曾经是舞蹈演员,化妆也属于工作内容的一部分。虽然八十年代的化妆品可能妆效和质地都不是那么理想,但是这难不倒今天誓要在餐厅里艳压英格丽的陶乐思。
一段时间后,陶乐思顶着一副自认为还不错的冬日限量氛围感妆容,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希尔达所说的咖啡厅,陶乐思并不陌生。希尔达曾经请她在那里吃过牧羊人馅饼和约克郡布丁。陶乐思踩着已经被冻实了的积雪来到餐厅前,隔着临街的玻璃窗,向里面张望着。
希尔达和英格丽正坐在餐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彼此没有交谈,手里各自夹着一支烟。希尔达低头翻阅着一本杂志,她们面前的盘子都是空的,就好像她们坐在那里在等待着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