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到掖揉要走半个月。这半个月,明珩基本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拓跋泓一离开京都就从马上转移到了马车里,和明珩一同坐了半个月的马车。
明珩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这一次,拓跋泓并未做出一些不正经的举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睡觉,连话都很少说。明珩渐渐地也就放松了下来,权当他不存在,看看书喝喝茶,日子过得倒也快。
第十日的时候,队伍到达掖揉境内。两旁的风景也从高山流水变成了辽阔草原。明珩第一次来掖揉,第一次见到此种场景便深深震撼住了。
此时,夕阳将落不落,如同一颗火球高高挂在半空。高而广阔的天空洒下一片金色的余晖,将远处的雪山、脚下的草地都染上了一抹金光。
明珩看得有些呆了,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
“是不是很美?喜欢吗?”
拓跋泓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靠着马车壁,懒洋洋地打哈欠。
明珩扭头
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回答道:“确实很美。”
拓跋泓淡淡一笑,靠了过去,透过明珩的肩头与他一起看:“这片草原就是塔泽,那座雪山叫苍狼山,是掖揉的圣山。”
明珩喃喃道:“原来这里就是塔泽啊。”
“嗯,”拓跋泓告诉他,“塔泽由掖揉和安陵分而治之,两国人民仅靠一座山隔绝,不过掖揉并不隔绝中原人,因此生活在塔泽以北的中原人不在少数,很多还与我们掖揉人成了婚,定居在了这里,很多生活习性也和中原人无异。你以后若是在王廷待腻了,我便陪你来这里住上些时日。”
明珩收回目光:“你是一国之主,怎么能随便离开王廷。”
拓跋泓笑了笑,道:“你最重要。”
“……”这些日子以来拓跋泓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明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才能到王廷?”
“快了,骑马的话两日就能到,不过,我们人马太多走不快,以我们的速度大概还要五日。”
明珩了然地点点头,并未露出不悦之色。五日倒也不算久,看看书喝喝茶很快就过去了。
如拓跋泓预测的一样,第五日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王廷。
王廷在整个掖揉的中心,占地广阔,将士官员和仆从加起来有数千人之多。这些人都住在王廷附近的一个个蒙古包里。
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以王帐为圆心依次向外扩散,由里到外依次是王王帐所及后宫妃嫔的住处、群臣商议的议事厅、官员的住所、以及将士与仆从居住的地方。每个蒙古包之间都隔着至少30丈的距离,倒也不会显得逼仄。
队伍刚进入王廷范围,一群穿着掖揉服饰的官员已恭候多时。
拓跋泓从马车上下去,见过了迎接的大臣们便改为骑马,继续往王廷前行。
明珩坐在马车里,听着前方拓跋泓与别人谈话的声音,悄悄掀开了窗帘想看一眼,谁知一探头便与数道目光对上了。
原来不仅是他对这陌生的人和景好奇,那些掖揉的官员也对自家大汗力排众
议非要娶过来的未来的王后好奇不已,探究的目光三不五时地往身后的马车上扫。
被数道目光注视,明珩十分不自在,提了提嘴角干笑了几下便躲回了马车里。
那些官员们在明珩躲回马车之后也纷纷收回了视线,相视一望,皆从彼此的眼里读到了相同的意思。
他们其实并不希望自家大汗娶个男人回来,所以在见到这个未来的王后之前,所有人对于这位安陵的六皇子没什么好感,甚至不少还报以敌视的心态。可是,刚才那面惊鸿一瞥,却让不少人产生了动摇。
这个王后别的先不提,那模样可真是不错,比他们掖揉的第一美男子还要好看,也难怪自己大汗如此执着要娶个男人回来。
拓跋泓正在最前头给官员们介绍贺骁以及两位和亲的使臣。身后有几位跑神的官员便拽了拽了一旁左贤王乌蒙的袖子,凑过去悄声问:“那位就是安陵的六皇子?”
乌蒙点点头,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意外多嘴问了一句:“如何?”、
那人迟疑道:“模样倒是不错,不过,不知为人如何。说真的,让一个安陵的男人当掖揉的王后,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乌蒙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个六皇子和他那几个兄长不一样。”
“是吗?看样子你是彻底被他征服了。”
乌蒙笑而不语。
这时又听拓跋泓朗声道:“命人准备下去,今晚举行婚礼。”
马车里的明珩听到这一句话,手一抖,摔了个杯子,幸好马车底是木头的,杯子没摔碎,只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声音不重,可拓跋泓耳力惊人,竟然听到了,当下骑着马走了回来,坐在高头大马上掀开帘子,探头关心问:“怎么了?”
明珩掏出手帕擦了擦被溅湿的手,无视了拓跋泓身后一群特意赶过来观赏自己的掖揉大臣们,冷静道:“不小心碰翻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