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你和房相以前教给太子殿下的竟然是这些，真是有远见，知道世家难对付，索性抛弃什么君子道义，实在出其不意。”
魏徵：“……”
他不是，他没有。
房玄龄听的脸面都有点挂不住，想问太子怎么想到这损招，又顾及着自己作为长辈的姿态，憋得辛苦。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觉得太子卑鄙的。
李世民颇为赞同：“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陇西李氏这几年来仗着清河、博陵崔氏两家的支持，俨然已经要自称小李氏了，正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他敢说，其他人却不敢接。
小李氏，这个“李”却不是陇西李氏的李，而是天家的“李”。
李世民对世家早有杀心。
李承乾垂首，恭敬道：“儿子打算从陇西李氏开始入手，由他们牵头开商路，之后再撬开其他世家的口，只是动静应当不小。”
李世民目光渐渐冷下，言简意赅。
“那就办他们！”
李承乾领命。
自多年前起，阶级已经分的非常清楚，贵族们以五姓七望为首绑在了一根绳上，利益都牵扯在一起，若是要动，得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伤筋动骨毫不夸张，如果就这么直愣愣的动手，定是要闹得鱼死网破。
有了李家的开端，李承乾动手就方便多了。
他特意去了一趟工部。
霍仲初和陶玉得到了制瓷进御的资格，彩陶行业已经初具雏形，其他匠人按照他们留下来的方法也可以继续。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算是名满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彩陶的制作人，俨然已经到了可以衣锦还乡的时候。
李承乾到门口的时候，辛宥正闷不做声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把自己最近研发出来的小东西和珍视的一股脑塞给了霍仲初和陶玉。
“两位郎君，你们回到淮南以后，这些礼物不要弄丢，我很喜欢的。”
辛宥认认真真的说，呆了一点，但是非常诚挚。
霍仲初抱着一堆东西哭笑不得，陶玉抬头，面无表情：“不要，不走。”
连李承乾都愣了一下，想不出陶玉放弃回家要留在能累死人的工部是什么理由，没忍住问：“为什么？”
一群人被他冷不丁出声吓了一跳，纷纷朝他行礼。
李承乾笑着摆摆手：“陶先生的意思是，要留在工部吗，孤可以问一问你的理由吗？”
陶玉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眉眼带笑，似乎从很早之前，他脸上那副刻薄而冷漠的表情已经消失了。
他坦率道：“草民愿留在工部，为仙君鞍前马后。”
当彩陶真正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陶玉才知道自己原来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漂亮完美的东西，这些东西都经仙君之手来到长安，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如果能够见到让神迹诞生的那个人，陶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李承乾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