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午门内侧的东、西朝房内,当值的官员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无不惴惴难安,又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他们决定出门一探究竟之时,一名身负重伤的禁军踉跄着爬过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怀阳侯……造、造反……”
言罢,气绝身亡。
久居京城的文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乱了分寸,商量着应该如何是好。
混乱之中,有一名官员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声质问:“林大人!你的女儿嫁去彭家,彭家又和武益是儿女亲家,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纷纷看向负手而立的吏部尚书林玄。
林玄神色凝重:“孙大人有时间怀疑我,不如想想如何尽快将此事禀告陛下。”
礼部尚书孙礼向来与林玄不和,岂肯善罢甘休,对着其他人大喊:“这老贼定然与武益有所联络,意图里应外合!你们快同我一起抓住他,不能叫他通传消息!”
林玄冷声道:“是吗?孙大人莫不是还记着我曾打过你的仇怨,想在这个时候公报私仇?置国家安委于不顾,真是枉为人臣!”
“你——”孙礼气急,再次朝下属喊道,“怎么还不动手?等他和贼党会和吗?”。
今夜的当值官员之中,唯有林玄和孙礼地位最高,眼前这二位主心骨发生龃龉,其他官员面面相觑,僵在原地。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小声劝道:“孙大人,眼下无凭无据,依下官来看,还是先奏明陛下……”
孙礼道:“这里轮得到你说话?还是说,你也和叛军一道?”
“这……”
几位官员再不敢说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争执未休,官署大门已然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是鱼贯而入的兵士,刀剑染血的一端对准这群争论不休的文官。
透亮的盔甲携着料峭的寒气,朝房内的所有人被震慑,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颤。
有几个负责看守的文书官慌不择路,试图悄悄溜走,然而很快就都被抓住,当着所有人的面捅死。
林玄的目光随着倒下的尸体看向地面,又顺着插在地面的长刀,看向刀的主人。
“林大人,你果然在这里,不枉我专门来这里寻人。”
武益随意地用尸体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刀,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这个时候,都督同知、怀阳侯武益本该在府中养病,然而谁都能看出来,他中气十足,那一身厚重的盔甲没有压垮他,反而让他更加高大。
似乎看透了林玄眼中的质问,武益说:“谁让陛下想清算武家呢?不装一装,皇帝陛下怎么会‘怜惜’我这一位老臣?既然陛下不仁,也就休怪当臣子的不义了。”
说完,武益对属下道:“带上林玄和孙礼,其他的人,反抗者杀。”
“是!”
孙礼听到这句话,握紧拳头,在带刀士兵接近之时,一把将林玄朝着对方的刀口推去,自己则趁机往外跑。
林玄正思索该如何应对,没注意孙礼的动作,向前踉跄几步。士兵下意识地以为林玄在反抗,一刀砍在他的手臂上,而后才反应过来。
武益一直注视着孙、林二人,见状,不禁露出了愉悦至极的笑容:“哈哈哈,看来孙大人不想与我同行,那便成全他吧。”
因手臂受伤而无法思考的林玄,亲眼看着孙礼没跑两步,就被砍死在乱刀之下,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
短促地喘了几口气,等林玄恢复冷静,已然被士兵挟持着走出东朝房,正往东安门而去。
“何必呢?”林玄咬牙说,“陛下龙体有恙,不日就将传位,你何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