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虽然陆苍玉如今对她与谢锦的关系属于态度不明,还没有完全接受,但姜照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信任他、依赖他,最起码她能够确定,如果朝上当真有人给她难堪,那么不管是作为大元帅还是作为国舅爷,陆苍玉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而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秦相到底还是没有太难为她,给了她喘息的机会。但按着姜照对于秦端的了解,这也绝对不是象征着他的妥协,他回去将此事琢磨透了之后,还不知道要给姜照使什么绊子,逼着她看清现实呢。姜照边走边想,就有些走神儿,直到高盛安出言提醒她抬脚,才发现已经到了御辇前。她坐上御辇,又听高盛安问:“陛下,咱们现在是去御书房,还是回寝宫?”“回寝宫吧,今天不批折子了。”“是。”“诶,等一下。”高盛安刚想喊起驾,姜照冲他抬手示意,又吩咐道:“还是让人去拿几本折子回寝宫吧,锦娘心细,指不定要看出什么来了。”“奴才明白了。”高盛安应了一声,暗道您这心思也挺细的。起了驾,姜照又把高盛安叫到旁边,压低了嗓音道:“前朝的事儿,就不必带到后宫去说,如果让朕知道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传进了她的耳朵里,第一个就找你算账。”高盛安木着脸,虽然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含泪应下。后两日没有早朝,姜照在熙和宫躲清闲,听闻王寅递了十几封折子上来,姜照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在骂她,干脆就眼不见为净,通通压了箱底。其余大臣倒是没什么动向,到了第三日再去上朝,看着零星站了几个人的大殿,姜照才知道他们想出什么法子来威胁自己了。“都告了病假?”她掀起眼皮子看向前来禀报的殿前监。“是,方才都递了文书来,好厚的一摞儿,陛下要不要瞧瞧?”殿前监跪在地上问道。姜照摆摆手,让他退下了。她看着偌大的朝堂,平日里站满文武百官,吵起来能让她耳鸣嗡嗡。如今却是小猫三两只,零零散散地站着,且一个比一个把头埋得更低,更无人敢说话,整个大殿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姜照把他们一一审视记下来,皱起眉来,不悦道:“徐定远没来?难道是因为舅舅的事儿记恨上朕了,这会儿正好与朕割席?”“回陛下,这您可就冤枉了徐尚书。”沈修延抬起头来,为徐定远辩护道:“自从您上回说边关可能会起战事,他可是好忙活,微臣昨儿晚上去他府上探视,他是真的累病了。”听闻此话,姜照面色稍缓,显然是信了他的说辞。“都告了病假是吧?”她捏了捏手指,漫不经心道:“挺好,诸公为国操劳,鞠躬尽瘁,确实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朕可以理解,天下人也可以理解。”说了句场面话,她冷笑一声,“也正好,朕还不想看到他们那些老脸呢。”她转向高盛安,字句温吞地吩咐:“传旨,谢玉折暂代吏部尚书之职,回头让韩宣去同他交涉,凡是殿上所缺之职,该提拔的提拔,该补缺的补缺,我泱泱大孟,读书人不可计之,难不成还找不到几个可用之才?”高盛安先应了一声,又委婉提示道:“陛下,您确定谢大人他……能同意?”谢玉折时任吏部郎中,官衔还不至于上朝堂,但是前两天的事儿他无论如何也该知道了,姜照不清楚他是否能猜到自己和谢锦的关系,但不管是反对还是避嫌,最好的选择都是不掺和进来,这点姜照能想到,谢玉折也一定能想到。但姜照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就算她要给朝堂换血,也不能一蹴而就,挥挥手就让新人替旧人。这里头的学问姜照虽然不懂,但也不会自负而为,吏部主掌官职任免调动,她还是需要一个能信得过的人。赵之尧做了八年的吏部尚书,虽然后来姜照有意架空他,安插了不少人到他手下,但她现在想来,唯一能靠得住的,也只有谢玉折。“你先别管他同不同意,传旨去就是了。”姜照蹙起眉,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高盛安也就不再多问,匆匆去找人拟旨了。虽然殿上人不多,但朝会还得照开,姜照看起来不慌不忙,好像成竹在胸的样子,底下的人也就都有了主心骨儿,把心安稳地放回了肚子里。下朝之后,姜照回了御书房,才终于黑了脸,对候在一旁的元祥说:“朕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他们难不成还觉得朕会后悔不及,亲自登门求他们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