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陛下放心,户部余尚书已经和微臣商议过了,微臣心里有数。”岳庭知道陛下向来节俭,自然不会揣一个伤财耗力的主意来找骂,他这次过来,主要想与陛下商讨的也并非是钱财规制方面的事。“地方藩王、官员、以及戍防之军,照例是要给陛下上奏拜年,请求入京面圣的,不知陛下可想好了,今年要宣哪几位进京,礼部好早做准备。”按照规矩,地方官员和分封爵位的皇亲国戚,无诏都是不得入京的。而逢年过节的时候,无论他们想不想过来,都要给皇帝发个折子拜贺,如果皇帝看谁顺眼,就召谁入京观礼,如果皇帝看谁不顺眼,任其说破了天都只能在地方老实待着。先帝在位时,康王就是被他冷在弥州,逢年过节也不会让他进京。姜照在位前两年,也曾想过要不要让康王回京过年,但见他递的折子中规中矩,看起来也并不像想要回京的样子,就也没有自作多情让他来。但如今姜晗在宫里,他有了牵挂,三不五时便会递个折子过来问安,明面上是关心皇帝,其实还是念着他闺女。今年的拜年折子还没有开始递过来,但是姜照不用想也知道,她皇叔现在可能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于是就吩咐道:“往洛地传旨,让康亲王夫妇入京过年,皇叔他身体不好,雪天路滑不好赶路,可让他们提前出发。”“至于其他人……”姜照敲了敲桌子,高盛安就从旁边书架上取了个册子给她。姜照把册子打开,大致看了几眼,又吩咐:“朕听说弗阳王病了,让他好好养着,世子携家眷进京即可,云阳府巡案邱文赫,入京述职,其余就待在地方,与民同乐吧。”“微臣遵旨。”岳庭心里这就有了数。又谈论了一些其他事宜,岳庭跪安时,姜照又多吩咐了一句:“年宴时朕会请一位贵客到场,你看着安排安排,莫要让人怠慢了。”“微臣明白,请问陛下可否透露贵客身份?”宫宴一应规格,都是按制度来的,能让皇帝称之为贵客的人,岳庭实在想不到会是谁,也不知要按照何种规制来筹备,便试探着问询了一句。姜照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如实相告:“是护国寺的圆应大师。”“圆应大师?”岳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向来未听闻皇帝信奉佛教,不懂她为何要请一位和尚,还是谢徽先明白过来,轻声解释道:“是林太傅。”林观虽辞官归隐,但他之后朝中再未封太傅之衔,而今世人仍以此作尊称。听了谢徽提示,岳庭方反应了过来,虽然好奇陛下是如何请得动林观,但也知道这并不是他该问的问题,就只是应下,便领着谢徽离开了御书房。他们走后姜照又看了几本折子,唤来元祥,让他去传了卓昀见驾。姜照虽然在行宫待了两个月,却也不是对京都完全没有掌握,她早就吩咐卓昀派人盯住了赵家,也不相信这两个月之间,赵家人真能就老老实实的什么也不做。但听了卓昀禀报之后,姜照还是觉得有些百思莫解。“你说他们把手伸到宗室去了?”“是以嫁女之名行贿赂之实,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旁系庶女,许给了宗正家吊着半口气的病秧子,婚礼办的简单,嫁妆却装了几大车,还有几个容貌秀美的陪嫁丫鬟,进了府门便安排进了宗正的院子,微臣让人一直盯着,其中一个都快抬妾了。”“宗正都年近花甲了吧?”姜照嗤笑一声,讽刺道:“还真是老当益壮。”她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吩咐卓昀:“此事有些蹊跷,朕猜不到赵恒则的目的,但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主意。你让人透露到王寅那儿去,给他露出点证据瞧瞧,想法子让他参上宗正一本,这几年朕也没怎么管过宗族,是该好好查查这藏污纳垢的地方了。”“臣这就去办。”卓昀做事风风火火,今天的吩咐绝不会留到,召见大臣,下发圣旨,到了月上枝头,才起驾回了寝宫。与她相比,谢锦这边就清闲了许多。文宣殿学生不算多,除了韩宣和谢锦之外,还有其他几位先生,谢锦上午去授了一个时辰的课就回了熙和宫,把王寅那堆奏章给整理了出来。正如她所言,看着杂乱,实则乱中有序,一些无关紧要的谢锦自己就处理了,最后给姜照留下的也没多少,但的确是比较紧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