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一万人应声如雷,卷起希望,黑压压向前奔涌!
——轰!
潮头突如其来,犹如野狼闯进羊群。
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和徒劳的挣扎,正在渡河的左千牛卫瞬间被冲散,上百个锃亮的头盔在水面上一浮一沉,倏而消失。
紧接着,一波更高的浪头追来,张开血盆大口,抚平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水位又涨啦!”
“后退!后退!”
“离水十丈!不要靠近!”
众人惊慌大喊,互相示警,走得慢的被水舌一舔,就拖进河里。
刚刚爬上北岸的林冠回头看见,惊怒交加,仗着水性好,把劝阻他的人狠狠推开,不顾连续渡河疲惫的身体,大吼着再次跳下去。
浪头汹涌,但他底盘很稳,一伸手,就从波涛中拽出一个死命挣扎的军汉,啪啪两巴掌狠狠扇在那人脸上,破口大骂。
“吓傻了?没用的东西!”
“诶——”
那人被打的头昏脑涨,脚底一滑,把林冠绊倒。
下一瞬,只听扑通两声重物落水的巨响,两人竟在众目睽睽下直沉河底!
周围惊惧之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两岸加总万余人全被吓白了面孔,有人脚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兄弟拖着往后死拽。
“渡不得,渡不得!”
“这可怎么好?”
“完了完了,神天菩萨在上,成心绝我的命啊!”
南岸众人更是惊恐,看前方水势汹汹,断不敢再试,可背后还有杀人如麻的孙孝哲,万一出城扫荡,区区五千人岂不是羊羔入虎口,一点肉渣子都剩不下?
“阿耶!”
李俶被潮水晃得眼晕,侧开眼跌足退半步才慌乱道。
“还有一半人没过来!”
李玙瞳孔微微紧缩。
渭水只有十余丈宽,较之长江、黄河等大河奔涌,只是条小河沟。熟练的弓兵、弩兵可以轻易隔渭水取人性命,可就这一道窄窄天堑,却在顷刻之间就吞掉了他半数人马。
“走——继续走,今晚必须要到新平郡!”
李玙声音高亢得有些疯狂。
两岸将士哗然变色,瞠目瞪视,李俶等亦是你看我我看你,疑虑重重。
李俶霍然拉住李玙的辔头。
“五……五千呀!阿耶,左千牛卫少了一半,左右监门卫全没了!咱们就这点儿家底!”
李玙没理会他,反嘱咐六郎。
“念奴,你们快走,遇到山川河谷,当心些!阿耶教不了你什么,只有一句话,遇到事情冷静想,决定了就专心做,别后悔,别犹豫!”
“是——”
六郎扶在缰绳上的手背筋骨一突!
他清亮的眼底有狠色闪过,紧接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开口时声音已经非常沉着了,他看向李俶,坦诚祝福。
“大哥,我在成都等你的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