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盈,唯二生育过的,也只有原本的德妃和云嫔了。
德妃自然是德太妃,至于云嫔,齐月盈给她提成了云太妃。
现在齐月盈摄政,后宫的琐碎事务就一概交由德太妃和云太妃商量着办了,总归是些吃穿用度的小事,又没有皇帝可以争宠了,这些太妃们的日子过的十分消停,平日里他们都待在自己的宫里闭门不出,齐月盈也很少想起她们,现在德太妃忽然求见,她还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如今朝中的局面,她估计德太妃或许是受李岩所托来的。
德太妃来的时候还带了她的女儿,宝仪公主。
云太妃的女儿是凤仪公主,两个封号都是萧允宸活着的时候给的,她们两个前后脚降生,生日只差了一个多月,都比阿弥大一岁多。
德太妃带着宝仪公主给齐月盈请安,齐月盈按照惯例,与德太妃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又给了宝仪公主一堆赏赐,之后才感叹道,“你的脸色怎么憔悴?如今先帝不在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宝仪还小,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考虑啊。再说了还有李阁老呢,你这样憔悴,他看了不定多伤心。”
德太妃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很憔悴吗?我自己连镜子都懒得照,竟是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模样了。”
“虽然说女为悦己者容,可人活着终究是为了自己,你就算惦念先帝,也不要伤心太过,人活着,总还是有希望,有盼头的。”
齐月盈宽慰她两句,实在是德太妃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她明明和她差不多大,可是在萧允宸死后,却像是一朵快速枯萎的花,竟再也看不到半点当初的明媚鲜妍。
“左右不过是守寡的日子,能有什么盼头。也就是盼着宝仪能快点长大,她长大嫁人了,我这辈子的责任也就尽完了。”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感慨,“想当初刚入宫的时候,我还有很多雄心壮志呢,还不自量力的想要和太后您一争长短,结果才一伸手就被打了脸,后来生下宝仪,先帝也去了,我真的是觉得大梦一场,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我不像太后您,您如今还能摄政,江山家族黎民百姓都需要您,而如今需要我的人,就只有宝仪了。”
齐月盈听的出来,德太妃说的是真心话,就是真心话才让人觉得凄凉。
“你也不要这样颓丧,守寡怎么了?寡妇就不能再嫁吗?寡妇就不能做点别的事了吗?我身边的锦绣只是个宫女,她还能倒腾出薯粉来给朝廷赚银子呢,更何况学富五车的你?
我看你这毛病就是闲出来的,改天得给你找点事情做,让你能够施展所长,如此你才能重新活过来。”
齐月盈说着,就在心里盘算开了,“你觉得善济堂的差事如何?专门安置孤寡老弱的衙门,迁都之后,孤寡老弱流离失所的情况多不胜数,朝廷拨了许多银子下去,但事情具体办的如何,其实我也顾不上,你若愿意,不如就去搭把手,当是散散心也好。”
“那可多谢太后了。”德太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明亮了几分,“也就是您,菩萨心肠,雷霆手段,才能镇住这乱世山河。但我今日来,其实是受父亲所托,想来跟您说一声,菩萨心肠不为过,但若有人仗着您的菩萨心肠放任自己的狼子野心,那可是会酿成大祸的。如今大周半壁江山刚刚稳定,实在是不宜再起祸乱了。”
“李阁老一片忠心,我懂得,让他放心,我自有分寸。”
德太妃起来给齐月盈跪下,郑重道,“父亲还让我跟太后说,太后信任归义侯没关系,但太后当清楚,自来文臣不能兼任武将,归义侯文能□□,武能定国,乃不世出的天纵奇才,他如今是一心为公也好,是狼子野心也好,只要他不调西域兵马入大周,一切都可由他。但若有朝一日他想调西域兵马入大周,太后须当断则断,否则就是要将齐家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让人。
父亲一生为朝廷尽忠职守,虽才干不及归义侯,但父亲心中是忠于太后,忠于百姓的。
若大周境内再起祸乱,汉人江山必会彻底被北狄踏平。
纵使太后情根深种,但念在天下黎民百姓的份上,也还是要请太后以大局为重,以江山为重,以万民为重!”
她说完,朝着齐月盈一拜,这一拜,竟与李岩本人的神态气势一模一样。
齐月盈的心沉了沉,那种复杂难言的滋味根本无法形容。
她静默片刻,然后郑重的回道,“好,还请转告李阁老,哀家定会以江山为重,以万民为重。”
九月初八,元冽生辰。
因为父母妹妹皆不在世,所以往年,他从来都不庆贺自己的生辰,也不许别人来贺。每到这一天,他的情绪都会变得格外不好,因为会想起过去。
齐月盈提前几天把给他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除了亲手绣的荷包,还有一条她亲手绣的玉带。
元冽收到礼物很开心,齐月盈原本也以为他这个生辰就算是过完了,但没想到的是,九月初六那一天,元冽派人来接她,说侯爷新建了一处园子,准备在那里庆贺生辰,希望太后能够赏光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