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收住步子,她耳中轰鸣,如万千针刺入,浑身麻木不堪,只觉得脊背冒出涔涔冷汗。
杜若思在身后笑得肆意,“嗯?阮蘅,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阮蘅缓缓转过身来,咬着牙,“你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
震惊过后,她是满怀的释然与平静,有她重生在前,杜若思有记忆似乎也并非是在意料之外。
“与你需要演什么,如今我们不同那时,我何必再与你演下去。阮蘅,我们斗了那么久,你以为自己赢了,可到头来输得那么惨,死了连全尸都不留。你是不是还要感激我,没将你那死前恐怖的面容让他见到。”
“我与你说过的,你无论如何都争不过我,你瞧瞧,这一辈子,我成了献王妃,而你……”杜若思掩着唇笑了起来,“别说侧妃了,连个侍妾都不是,你拿什么跟我争啊。”
杜若思撩眼看向阮蘅的妆饰与一身毫不起眼的粗布麻衣,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你瞧瞧,这辈子连阮家二姑娘的身份都没保住,你拿什么与我争,这无名无姓,连个侧妃也做不得。”
阮蘅嗤笑,“杜若思,这些年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杜若思脸色冷了下来,她恨极了阮蘅这副分明已落魄可依旧要端着高高在上架子的模样。
“你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在为了一个男人明争暗斗,不累吗?”
“阮蘅,是你自己输不起!”杜若思缓缓走近她,“你想想,你不过二八年华就死了,而我呢,比你活得长久,做个你所谓的好人有什么用,死得那么早,还有谁会记得你。”
“你想不想知道,在你死后发生了什么?”杜若思附在阮蘅耳畔,压着声,快意道:“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阮蘅将她推开,往回走去,“你稀罕就稀罕,我可不在意。”她不想再陪着这个女人疯。
死都死了,身后事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杜若思不恼,因为她知道阮蘅在嘴硬,她有的是办法让她痛不欲生,“你不想知道献王殿下在你死后如何了吗?”
阮蘅一顿,手紧紧攥着衣袖,“与我无关。”
杜若思失笑,这回答在她意料之中,还不等阮蘅迈上石阶,她不急不缓道:“他过得很好。”
阮蘅指腹泛白,指甲都嵌进掌心,血痕都被掐出,可她依旧未松手。
她分明是个怕疼的人,可她更怕她一松手胸口的窒息与疼痛将她湮没。
“看到你死时,他是有些难过,他明知这事与我有关,可他也没做什么,阮蘅,你与我皆是他的棋子,只是一枚棋子死了有何难过的,不是吗?”
“起初的两年清明之际他还能想起你来,给你的灵位上香,而后就不再有了,你知道为何?”
阮蘅不想再听下去,她知晓杜若思说的话中不会有一个真字,可她脚下犹如灌了铅铁,沉重地抬不起来。
“因为……我有身孕了。”
阮蘅脑中“嗡”的一声,犹如被人抛进了无望之海中,她在其中挣扎,濒临窒息,她想伸手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身旁什么也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世上鬼的话都可信,唯独不可信面前这个女人。
杜若思轻笑,“你信了,阮蘅,你若是不信,为何会站在这儿听我说此事?因为你心中动摇了,你觉得这或许是真的,所以等着我往后说去,你想鉴别究竟是真是假。”
“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继续告诉你。后来我诞下麟儿,王爷便晋升我为王妃,府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哪里还有记得曾经有个叫阮蘅的女子,她们只知献王府的王妃姓杜。”
“王爷从孩子降生以后就再也未提起过你了,王爷待我不薄,而后又赐给了我一个女儿,取名——”
“够了!不要再说了!”阮蘅赤红着眼,一把扣住她脖子,“你给我闭嘴!”
她分明已经释怀了啊,她分明已经放下了,可为何听到这些,她依旧会疼得撕心裂肺,会难受得发颤……
杜若思没想到阮蘅会猛然间掐着她脖子,她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比不过阮蘅的气力。
阮蘅一把将她抵在石桌上,眼中的恨意迸裂而出,“杜若思,你若是想死,我可以现在就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