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闲自觉话题扯远了,便接道:
“谈回曲十娘,她与柳云添似乎素来不甚对付,梧桐关外交手,二人不分高下。”
舒鹤摇了摇头:
“看来柳相国年岁渐长,本事跟着低微了不少。曲十娘不过是江湖匪人,竟能对上朝中军甲不见败象,当真是笑话。”
陆闲摆手道:
“姑娘有所不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边陲之地,哪能称得上是兵士,不过数余狐假虎威的乌合之众罢了。”
易觉瑜心下已有些猜测:
“所以,柳相国便动了阴招,曲十娘断臂,想来应是拜他所赐。”
陆闲点头,对易觉瑜一拱手:
“谷主当真是个明白人。”
他笑了笑,又道:
“只是曲十娘怎会是知难而退之人?柳云添日日挑衅,她早已无法再忍,只等伤势渐好,便扬言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来。”
舒鹤追问道:
“陆大哥一路跟至此地,想必是有所发现。”
陆闲双手合十,再诵佛号: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亲眼所见,曲十娘接了一封密信后,便将门派中所有手下赶出门外,一人在房中闷了三日,滴水未进,粒米不沾。”
“再从屋内出来,便如同脱胎换骨一番,将先前所绑下的梁军尽数杀了个干净,请来梧桐关素有盛名的厨子,大开盛宴。”
易觉瑜微微皱眉:
“曲十娘素来并非喜好铺张之人,怎会如此?”
陆闲笑着点头:
“贫僧亦是同谷主有心照不宣之疑,因而一路尾随,恰巧遇上了谷主,说起来,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舒鹤思忖片刻,轻声道:
“陆大哥可知,曲十娘自尽之事?”
陆闲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些许惊疑来:
“怎会这般?”
“只可惜贫僧无能,并不知那密信是出自何人手笔……”
易觉瑜抬手打断陆闲的话,沉色道:
“若大师所言句句为真,想必柳相国亦是对曲十娘之动向了如指掌。”
陆闲淡然应道:
“正是。”
易觉瑜一挥手:
“如此,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启程,自梧桐关外山路夜行,许能赶在天亮之前,往着江阳县去。”
舒鹤轻轻地抽回手,抬眸笑看了晏竹一眼,趁着众人忙乱不备:
“莫多想,我应承过你,凡事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有所涉险。”
晏竹手中一空,掌心似乎尚还残存着她的温度。
他心下一角亦是就此塌陷下去,如坠深渊。
待舒鹤走远了,陆闲笑着朝落在末尾的晏竹打手势道:
“暗卫使有命,此举皆是迫不得已,还望殿下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