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竹取了几根残枝来,摩擦着生了处篝火,把陆闲所拿得出的硬馍在火上烤了烤,又默不作声地替舒鹤烧了些热水,放在一旁温好。
入了夜,众人纷纷在流民所歇下。
舒鹤吃了丸药,并无食欲,因而亦不想浪费来之不易的食物,便缩在角落里,清点着身边剩余的银两。
仓促间,她只记得取了装着药的包袱,至于随身的银票,只怕是当作见面礼留给曲十娘了。
所幸,丹郁实在是个心细之人,在包袱里给她塞了些碎银,眼下倒是派了大用场。
舒鹤有气无力朝晏竹比划道:
“三十两,在梧桐关够租一辆马车么?”
晏竹将残火踩灭,欺身过来,与她并肩而坐。
陆闲在他们一旁躺下,含糊地说道:
“三十两,在其他地方尚还好说,至于梧桐关么……只怕连匹马都买不下来。”
他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
“小娘子放宽心,明日一早你便知晓了。”
“只要身怀一技之长,便能在关内挣着银子。”
晏竹转头看过来,眸色深深:
“未能保护好你,是我的过错。无论如何,我会想方设法将你送至金陵,绝不食言。”
舒鹤叹了口气,整个人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伸出左手,习惯性地算起卦来。
晏竹咽了咽口水,昏暗的月色下,他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握住了舒鹤的皓腕。
舒鹤不解地抬眸看过来,晏竹不自在地咳了咳,顾左右而言他:
“天色已晚,你身子不好,不如赶紧歇下。”
舒鹤以为他又是犯了疯症,从怀里摸出铃铛来,试探着凑近了些,看向他的眼瞳:
“你还好么?”
晏竹摇了摇头,顺理成章地揽住她的腰:
“疯症倒还未至这般地步,你宽心便是。”
看着舒鹤沉沉睡去,晏竹凑了过去,在她脸侧久久停留着。
“原来,你对于偷生,尚还有几分贪欲在。”
陆闲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笑眯眯地朝他打着手势。
晏竹退开些许,冷着脸看他,声音低不可闻: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陆闲云淡风轻地晃了晃脑袋:
“易容散便是出自我师祖之手,我还能认错么?”
他拱了拱手,面色总算是严肃了些许:
“属下奉命,前来助殿下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