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与沈席舟的交情与故事,范立言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于是也没瞒着王将军。
就是这圣上派遣沈席舟去边关做督军的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明白,范立言思索一下,斟酌着道:“就是边关缺人嘛,圣上让席舟兄去历练历练。”
王将军听出他话里未尽之意,也没执着着问下去,自让厨子们去整一桌好菜出来给范立言二人接风洗尘。
西北的战局却是越来越紧张。
自从那日孟茵堂几人推敲出西夏军的来意之后,几人就一直忙着向京中写信求助,并且向边关几位熟悉的将军求助。
只是大多熟悉的将军都早已进京述职,孟茵堂几人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以借用的军队。
河西的将士少了一批精锐,本来也还有一丝抵抗的余地,撑到更远一些的援军赶到,也还算有时间,只是若是碰上了西夏的骑兵,那是一点还手之力也没了。
“范将军,如今存亡关头,您给我透个底。精锐一支交付出去,您这里真的没有别的精锐留存吗?”
营中几人已经讨论到了半夜,范副将领着几位将军坐在帐中一侧。沈席舟坐在堂上,孟茵堂与章汝台坐在另外一侧。
明明已是深夜,大家白日也都忙了一天,但谁也没有心思睡觉。
沈席舟面色凝重,出口问范副将。
范副将一脸真诚:“大人,我何必欺骗您呢?我们哪里敢欺瞒于圣上!”
孟茵堂坐在下首正喝着边关粗茶提神,闻言挑了挑眉。
沈席舟注意到她的表情,将头微微转向孟茵堂这一侧:“孟军师有何高见?”
方才还一脸真诚的范副将脸色登时一变,也盯着孟茵堂的脸,好像生怕她说出些什么似的。
这下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对劲了。
孟茵堂揉揉眉心,叹一口气:“我是在想,河西精锐是没有,沼泽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不如临时放些别的路障?”
范副将一下松了一口气,摊回座位上。
“哦,是吗?”
沈席舟面无表情地又转回头看这边的将军们,“那将军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呢?若是真有谁有了办法,恐怕这河西的将军就落在谁的头上了……”
他这话极具暗示含义,在座的各位虽然都是粗人,但在沙场斡旋着许多年,也大概明白沈席舟什么意思。
他这是明摆着不相信范副将没什么保留,想着谁能检举揭发,谁就替了范副将。
得罪沈席舟还是得罪范副将。
几人面上不显,内心都暗暗各自权衡利弊。
正犹豫着,那边孟茵堂轻柔却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我倒是不知,沈大人何时可以做圣上的主了?边关五年一换的道理谁人不知,如今这里几位将军都是河西的老人了,恐怕不多时就会被换走,那时这承诺又去找谁来兑现?”
她对上沈席舟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个笑:“沈大人还是找一些能兑现出来的诺言为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面几位大人原本还在斟酌,一听这话幡然醒悟,刚刚这沈大人的话太具有诱导性,竟然把他们都绕了进去。
还好有孟军师提点,不然真是又失去了将军的信任,又失去了自己这官职。
几人就此没谈拢,一个将军出言道:“我觉着孟军师的提议挺不错的,仓房里还有些马刺,不如找来撒在远处草地里,比沼泽的作用还大些。”
沈席舟自知今日显然是谈不拢了,轻微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侍卫:“那就先这么办吧,你拿了我的令牌,带上几个兵趁夜把马刺布好。”
说完起身疾步走出营帐。
他走时带起一阵风,几位将军小声嘀咕:“沈大人这……别是生气了吧……”
旁边的人摇摇头:“我看不像,应该就是着急呢。”
范副将坐在最前面,突然阴恻恻地插话:“你们几人倒是在边关学到了不少,抢功劳的事情没少干吧?”
几人立马止住话头。范副将接着道:“这次的事我姑且不计,但白水城的那支精锐,你们谁要是说了出去,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说完一掀帐帘,兀自走了出去。
帐外冷风钻进来,在帐中打个旋儿,吹得众人一身鸡皮疙瘩。
大家还要看着马刺的事,几人互相招呼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