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的时候,李纨的寡居婶子并两个堂妹已经离开,但妙玉与邢岫烟尚在。巧的是,她们到的时候,两人正巧探望完老太太,正要告辞离开。
见到贾敏与林柳,老太太笑着为四人介绍了一番,然后便拉着贾敏坐到自己的身边。妙玉与邢岫烟见状,立刻告辞离开。
贾敏问起之前发生的事,老太太脸色都阴沉许多:“我也是才知道,荣国府的库房中竟然已经没了银两,需要东拆西补,才能勉强将下人的月银给发下去。”
“这官中没了银子,阖府上下的主子爷可不就没法如以前一般大手大脚地花销?可不就惦记上了我私库里的好东西?”
老太太说到这儿,也是一肚子的气,“你赦大哥倒一直是这么个混不吝的,哪怕算计也都浅显得很,让人一眼便看透了去。反倒是那王氏,装得似模似样的,还当府上没人知道库房里原本存了多少银子。却不知,我心里都是有数的。”
“也不知她这天长月久地,到底从官中贪墨了多少银两,如今倒好,竟打起我的主意来了。”
贾敏有些发愣:“想要算计鸳鸯的,不是赦大哥?”
贾母扫了贾敏一眼,嗔道:“你当你大哥为何突然起了这般主意?还不是发现官中已经没什么银两,猜到都进了王氏的肚子,担心我以后会将私库的东西全留给宝玉,这是在和我闹呢。”
“可笑,如今荣国府都成什么样了,不想着自救,他们还有脸同我闹?也不看看我将这些东西留给他们,他们能存得下不!”
留在老太太私库,只要不是灭族的泼天大祸,哪怕抄家,朝廷都不会抄了她的私产;可若是拿给这荣国府的其他人?呵!
贾敏没想到荣国府的形势已经严峻到了如此地步,心里有些发慌:“若是两位兄长真的想要,母亲便给他们一些银子吧。这到底是身外之物,何必让他们因为这点儿东西就搅扰了您的安宁?”
老太太叹气:“这荣国府,你大哥二哥,你大嫂二嫂,那都是张着巨口等着投食儿的无底洞,你一点儿便宜不让他们占到,他们倒也只会在旁边敲敲边鼓,试探试探我的底线,可若是让他们尝到了好处,闻到了腥味儿,我手上的东西可就保不住了。”
这一家子啊,全都已经没救了。
这话题实在沉重,母女二人说着说着,便沉默下来。
林柳笑了笑,突然插嘴道:“赦大舅既然是拿鸳鸯姐姐来算计老祖宗,那这次不成,下次赦大舅还会罢休吗?鸳鸯姐姐又该何去何从呢?”
贾母看了眼林柳,笑道:“你且放心,你鸳鸯姐姐已发了永不嫁人的誓言,想要留在我身边一直伺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她头发都绞下半绺儿了,还说若是我也逼她,她就抹脖子了事,其他人再不敢打她主意的。旁的不说,一个丫鬟我还是护得住的。”
林柳看了贾母一眼,点点头:“如此也好,也免得嫁人后受罪。”
眼瞧着又要到除夕了,江南那边儿来了个好消息,说是龟龄在官场摔打两年,做事儿终于有了章程,也成功让甄应嘉瞧上了眼,特意将人带在身边做事儿。
说是看上了龟龄的本事,实则其中有多少是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哪怕是龟龄自己,也说不太准。
但这对龟龄来说是好事儿,他才能更快地爬到甄应嘉副手的位置。
于是龟龄到了甄应嘉手下后,做事儿愈发认真,且性格温和,待人有礼,很快就赢得了府衙上上下下的喜欢,只要他开口,府衙上下的人都愿意为他做事儿。
反倒那甄应嘉自己虽然是太上皇心腹,眼睛却像是长在了头顶上,做事儿也没什么章程,将衙门里的人得罪了个遍。
虽然碍于对方身份,大家都不敢说他什么,但他吩咐下来的事儿自然不会太积极。
但等龟龄被他带在身边之后,他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吩咐下去的事情比以前完成得更快更好了。
甄应嘉也不傻,倒也怀疑过龟龄是不是想要架空他。
不过当他发现,龟龄恪守本分,从不会越过他发号施令,遇上什么事,第一时间也都是到他面前请示他的意见,从不僭越之后,便彻底放心,对龟龄也真的当做得力下属在培养。
培养着培养着,除了太上皇相关的事务,甄应嘉几乎将自己的公务全部扔给了龟龄。
龟龄名义上只是甄应嘉的下属,但在其他人眼里,他与甄应嘉的地位齐平,甚至略有超过对方。
甄应嘉不在意府衙的人,自然就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微妙态度。
他非常器重林龟龄。
因为觉得龟龄确实做得不错,为他减轻了许多负担,于是就在这年冬月,甄应嘉终于正式将龟龄提拔为自己的副手,府衙内除了太上皇相关的公务,他全都有资格插手其中。
龟龄面上不显,仍旧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所有人,包括甄应嘉都以为,他对升官儿没有太大感觉,是因为他的真正目的其实回到京城做官儿,所以对他愈发没有防心。
林柳接到龟龄的信件,看过之后,便直接带着信件去找了林如海。
林如海看完信后点头:“龟龄做得不错。”